余和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杨昪眉目不动:“说。”
余和道:“曹应灿曹大人来了,说是要见您。”
杨昪一怔:“他来做什么?”
……
曹应灿坐在正堂等候。
他看了一会儿屋中的摆设,才等到秦王出来。看见秦王略带些憔悴的面色时,不禁在心中又是叹气。
好好的一个亲王,被软禁起来,真是折磨啊。
曹应灿起身行礼:“老臣参见秦王殿下。”
杨昪轻点了下头:“曹公。”
曹应灿直起身,又坐回侧边的椅子上,他摸了摸胡子,道:“老臣听闻王爷的事,因此去求了太后娘娘,才得到一个亲自来此求见王爷的机会。老臣想问王爷,这外面的禁卫军,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昪抬目看他。
曹应灿刚正不阿,一身正气,正因为明白这一点,当初杨昪南下回京,选择把密旨的消息直接传给他,他果然不负自己的名望,在朝堂上当众说出密旨一事,让杨昪得以顺利回到长安。
那时候,他还对皇兄在密函上所写的内容心有疑虑,有些怀疑郑嘉禾。
杨昪心念一动,没有回答曹应灿的问题:“不急着说这个。曹老,本王想知道,在皇兄驾崩之前的那三年,宫中……都发生了什么?”
第51章 认罪 这是杨昪写给她的。
“你问这个?”曹应灿一愣, 迟疑道,“你是指哪方面的?”
杨昪盯着他说:“皇兄、太后。”
曹应灿眉头微皱,想了想, 道:“先帝与太后的关系……是从云贵妃被接回宫中之后,逐步恶化的。”
杨昪指尖微动。
嗯, 皇兄移情别恋,又牵涉到夺嫡,恶化也很正常。
曹应灿续道:“先帝不喜郑家势大,因此在朝堂上多有打压,而内宫之中, 云贵妃每每有挑衅举动, 先帝也总是偏向云贵妃一些,直到有一次, 云贵妃说太后有意谋害废太子, 先帝大怒,于是把太后关在椒房殿软禁了起来,并准备废后。”
杨昪眉心一跳:“软禁?废后?!”
他听到前面那些时, 神色都算正常, 直到最后一句。
杨昪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面色僵硬:“为何本王从未听说。”
曹应灿看他一眼, 摇了摇头,叹道:“殿下回京之时, 太后娘娘已经临朝称制,大约, 是都不敢再提起那些事吧。”
杨昪一手握拳,抵在了身侧的案几上,他望着曹应灿, 眼底有些猩红:“曹公,你继续说。”
曹应灿道:“先帝还搜罗了郑公许多罪证,打算对郑公下手。但郑公恰好在那时候疯了,天天说胡话,脑子不清醒,先帝才放他一马,只让他告老致仕。那时候,那时候……”
曹应灿想起与当今太后在当初的默契配合,忍不住也有些动容。
“老臣不愿见先帝一错再错,自古以来,宠妾灭妻,乱了尊卑嫡庶,都是要被唾骂、阻止的!郑公已经疯癫,老臣生怕先帝真要废后,带着门下省几位大臣一起,跪在承明殿外,求了好几日,才劝得先帝收回成命。”
这只是曹应灿的视角。
杨昪只是听一听这个,就已经能想象出当初的斗争是多么激烈、多么凶险。而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郑嘉禾心中的这段经历,又会是怎样的难堪?
杨昪心头传来一阵疼痛,他捂住胸口,有些难耐地皱起眉头。
“还有呢?”他勉强问。
曹应灿道:“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太后才被放出来。再之后,就是云贵妃牵涉进谋逆一案,株连数百人,先帝因此病重,太后娘娘重新站到了朝堂上。王爷,这些,您应该知道吧?”
杨昪哑声:“知道。”
可他听到的,都是从太后掌控朝堂开始说起了。人们着重于赞颂她的才能,敬服她的手段,对她从前所遭受的苦难,讳莫如深,一概不提。
曹应灿迟疑了一下,把话题拉回来:“那王爷,这外面的禁卫军……”
杨昪道:“本王的确与太后起了些冲突,称之为谋逆并不为过。”
曹应灿大惊失色:“这,这……”
他痛心疾首:“王爷,你糊涂啊!”
杨昪眼睫微垂。
他确实糊涂了。
那天他回蓬莱宫去拿掉落的腰牌,走到门外时,正准备推门而入,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他听见她身边的宫女问:“那秦王呢?”
鬼使神差的,他想知道她会说他什么,于是没有立即入殿,接着,他就听到了让他无比震惊、愤怒、不甘的话。
她从未对他真心,也没想过与他长久。
六年时间足以改变一切,她早就不喜欢他了。
可是这样的话,他该怎么办?他不能接受她还是要离他远去,他不想失去她,这种极度的惶恐,让他做出了非常不理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