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应是,一齐退了出去。
转眼到了七月。
邵煜在翰林院待着的这段时间,总体还算顺利。毕竟有太后、曹公亲自保她,张羡之也与她是好友,就算偶尔受了一些冷眼,但邵煜并不放在心上。
今夏多雨,存放在书库的许多书都受了潮,其中有几册大魏国史更是有轻微损毁。
太后索性命人重修国史,挑来挑去,范大人也把她指派到了修史的官员中。
邵煜对翰林院的事务愈发熟悉,渐渐得心应手。而她每日里仍是一身男装,只是不再故意做假喉结、贴假胡子,那些同僚们,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倒也变得习惯。虽然如果可能的话,他们还是不乐意与她共事。
蓬莱殿内,郑嘉禾靠在榻上,眉心轻皱。
她今天不太舒服,而且自从月份大了之后,她不舒服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多,今晨她醒来时觉得腹痛,连早朝都没有去上。
王太医说,这可能是因为她从前伤了身体,底子有些差的缘故。即使侥幸怀胎,身体也不如那些一直健康的妇人。
第99章 想通 还不至于那么不幸
杨昪从王太医手中接过药碗, 拿起汤匙轻轻搅拌,觉得差不多了,便送到郑嘉禾唇边。
郑嘉禾由他服侍着喝下药汁, 杨昪又拿起帕子,轻轻地为她沾了沾嘴角。
“整个蓬莱殿都排查过了, ”杨昪说,“没什么问题,药也让太医院的人轮番看过,都算妥当。”
他看着郑嘉禾,平静幽深的眼眸里, 暗含着一丝汹涌的情绪, 有些难言。
蓬莱殿的人都是郑嘉禾的心腹宫人,不仅有王太医、颜慧、琉璃时刻照看, 郑嫣也送来了岳嬷嬷帮忙看顾, 能有人在吃食、汤药、用具上做手脚的可能性很小。
不是外部的原因,那就只能……是郑嘉禾自己身体的原因。
她从前真的伤身伤得太严重了。
杨昪目光微垂,抓握住她依然纤细的指尖。
前段时间她还有些丰腴, 但最近可能是难受的次数多了, 竟有些清减下来。
杨昪的心中涌上强烈的惶恐和不安, 但他又不敢表现出来, 只怕让郑嘉禾再多想什么。
“……可能是最近有些累着,”杨昪动了动唇, 缓慢道,“你好好养几天, 应该就没事了。”
郑嘉禾身体往后靠了靠,有些无所谓地勾了下唇角。
她也没想到她能这么难受。都说女儿随母,郑嫣当初生她时还挺顺利, 没像她这样。
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郑嘉禾道:“你去让颜慧把书房那一摞折子给我送过来。”
杨昪微微蹙眉,有些不赞同道:“你该好好休息,有些事能放的就放一放。”
“不能放,”郑嘉禾说,“朝中那些大臣都看着我呢。我这离生产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若现在就放下,难保不被什么人给钻了空子。”
“阿禾……”
杨昪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握成了拳头。
郑嘉禾推了推他:“你快去,我自己的身体我还是清楚的,真难受了我当然就歇着了。”
早朝没去也就罢了,她不能不理事。
要不然整整几个月的时间,她稍一松懈,可能就都完了。
杨昪拗不过她,他也不想跟她在这上面发生分歧吵架,于是只能起身,走出内殿吩咐了几句。
……
闵同光回到府中,往自己居住的正院去时,正看见儿媳叶氏乘坐马车回来。叶氏下车,瞧见他迎上来行礼。
“父亲。”
闵同光点了点头:“去哪了?”
叶氏笑道:“刚从郑家回来,敏敏前几天说想吃我做的核桃酥,我就给她送过去一点儿。”
闵同光“唔”了一声,面色柔和些许:“敏敏现在身体怎么样,还好吧?”
叶氏道:“好着呢,郑家那郎君对她不错,百依百顺的。敏敏现在能吃能睡,大夫说她养得不错,等到下个月生产,保准能顺顺利利的。”
“那就好。”闵同光看着叶氏一脸笑意,又想起跟郑家的那些糟心事,越想越不是滋味儿,吩咐道,“你去吧。”
叶氏应了一声,又行一礼,带着丫鬟走了。
闵同光回到住处,过了没多久,长子闵兴来了,叶氏即为他的夫人,嫁去郑家的闵敏,正是他的女儿。
闵兴如今在吏部任职,官位虽然不高,但对于朝堂上的动向,还是能看出来一些。
他躬身行礼,又直起身,面上有些焦急,但话到嘴边又停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闵同光见状,轻嗤一声:“有话就直说,别磨磨唧唧的。”
闵兴才拱了拱手,试探着问了一句:“父亲昨夜是不是又去见曹公了?”
闵同光眉头一皱:“听谁说的?你管这个做什么?”
闵兴道:“这段时间父亲每隔几天,总要去找曹公一趟,儿子就算再迟钝,也要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