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除了那位小娘子在时,会陪着进一些。
柳三娘子一愣:
“倒是三娘无知了。”
崔望欲走,又给叫住了,再转身时,眉宇间便有些不耐:
“何事?”
柳依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问:
“若郑小娘子来国师府,可需三娘子回避?”
崔望奇怪地看她一眼:
“她去我处,你在此处。”不来。
“可我怕今日小娘子想起我便不豫。”
崔望想了会,才点头,“也可,她来时,你避避便是,莫要惹她不快了。”
仆妇在旁,心中便有些计较,看来这位的地位,还超不过郑家那位啊。
柳依一愣,面上便有些难堪,崔望特地等了等,见她再无话,才抬脚走了。
到书房时,已日落西山。
雨早停了,彩霞万里,照得一片海棠林如烟似雾,崔望看着出了会神,兴致便叫老祖宗给搅了。
“嗳,小望望,方才那时,你是信小三儿多些,还是小菀菀多些?”
崔望没吭声。
老祖宗又道:
“莫要装死,来,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说甚?”
“便说,是不是那顶顶漂亮的小姐姐叫你伤心了?”
“有甚伤心?”
“啧啧,瞧你嘴硬的,那方才识海里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险些没将老祖宗我淹死,莫不是假的?”
崔望许久未吭声,最后竟是从乾坤囊中取了一壶酒自斟自饮。
老祖宗一瞧:
“嘿,凡间的梨花白!就这粗劣涩口的玩意儿你也吃?哦,‘阿耶朝散回来,与我带了一壶梨花白,配上金丝馕饼,若你在府中,必是要请你吃上一盅,即是甘冽爽口……’,啧啧,还说没事?”
“按我说啊,要想知道小姐姐骗没骗你,拿你的朱果树测一测不就知道了?修道之人测不出,肉体凡胎还能测不出真心?”
老祖宗躺在识海上,双手枕于脑后,翘起二郎腿,哼起了小调,叹道:“没想到,我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乖孙孙,有朝一日,竟也会害怕喽。”
崔望仰脖灌了口梨花白,酒液果然入口粗涩,可连吃了几日,他竟有些习惯了。
把玩了会壶口,他突然道:
“她哭了。”
“哦,所以呢?”
“我便也想跟着信了。”
崔望捂着胸口,表情奇怪:“便像此时,不过才提起她,我的心便跳得厉害,仿佛害了病。”
“我阿耶父死时未哭,阿娘死时,也才堪堪掉了几滴泪,便是遵母遗命去郑府提亲遭拒、挨了人板子,也无甚感觉,至多是身体不适,有些烦扰。可她一落泪,我这里便像钻进了一只虫子。”
很痒,很疼。
老祖宗难得听他大段大段地说话,一愣一愣地,半晌才道:
“傻子,你这是相思病!不是害虫子!”
“我就知道,你这是叫你师尊教坏了!什么狗屁道法,修得一点人气儿都没有!告诉你,小望望,心能跳能动,能开心能伤心,那才叫人!”
“人都做不好,修个屁仙?!”
崔望不置可否,窗外月色已朦胧,他不再理会耳边的嗡嗡嗡,盘膝闭目吐息起来。
再过一月,他也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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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菀在府中踱了一会步,才将纷乱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她没想到,崔望竟然当真将柳三娘子领回府中去了,这也仿佛在她耳边敲了记警钟,告诫自己,莫要得意,莫要……纵情。
柳三娘子妄图近水楼台先得月,也要看她肯不肯。
“小娘子,该睡了。”
镙黛替她解了发髻,拿着篦子替她梳发,郑菀看着镜中美人,问她:“镙黛,若你是郎君,会欢喜柳三娘子那样的,还是我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