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晋明坐不住了,焦虑道:“阿衍,要不你先别忙集团的事儿了,这阵子休息一下。”
“没那么严重,做做梦罢了。”陆衍不肯说实情,实则他内心深处最不安的是那两次莫名其妙的失踪事件,明明早上人还准备开视频会,晚上就倒在老宅门口,中间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这情况诡异蹊跷,emma chou都无法判定,认为超出了心理学范畴,得看精神科医生,还介绍了美国那边的权威人士给他。
陆少爷很无奈,他现在从一个心理疾病患者直接跳到精神病人了,真他妈绝了。
陆晋明不放心,反复叮嘱儿子要固定去周医生地方报道。
陆衍随口应下,起身离去前,瞥到院落里那株母亲亲手栽下的梅花树,轻声道:“老头,你说如果当初死掉的那个人是我,我妈是不是就不会抑郁了?”
陆晋明哆嗦着唇,加重语气:“阿衍!”
“开玩笑的。”他嗤笑一声,换回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接过佣人递上的车钥匙,甩甩手:“走了,年底集团破事儿多,最近少烦我好吧,真是没时间回来看你和周小妈亲热。”
陆晋明笑骂:“臭小子。”
别墅外冷风瑟瑟,雪堆到了脚踝处,踩下去咯吱作响,陆衍抬头,被天边高挂的旭日晃了下眼。
刹那间,幻觉不期而至,他看到了雪地正中躺着的陆叙。
少年捂着被割开喉口的脖子,黑色眼瞳里溢满了不甘和绝望,鲜血争先恐后从其指缝里朝外冒,他的脸色变得灰败,弥留之际却忽而咧开嘴笑起来:“哥哥替你死了,阿衍会内疚吗?”
陆衍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攥住,喘不过气来,他踉跄地倒退两步,用力闭了下眼,再睁开时,恐怖画面总算消失殆尽。
冷汗自额头落下,他发动了车子,油门踩到最大,轮胎抓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城区无法畅通,陆衍压着眉眼,上了绕城高速,手机一遍遍地响,他接起来,没心思听范尼汇报,直接叫对方把下午行程全推掉。
可是方才那幕却怎么都翻篇不了,他越想,头越痛,额头正中仿若扎了一把刀,寸寸往里推。
他突然有种预感,若是不能控制住心神冷静下来,兴许又会失去意识,无法操纵自己的身体。
神思恍惚间,车子逐渐歪斜,左边车道的大货车扬起尖锐震耳的喇叭。
陆衍瞬间清醒。
然而跑车速度太快了,眼瞅着要撞上。
他低咒一声,一脚点刹,而后方向盘朝右猛打。幸好这会儿高速上流量不大,车子在右侧的两个车道里打转了两圈,而后撞上护栏。
金属摩擦出火花,长而凄厉的声响。
安全气囊顷刻弹出,冲击力极大,恶狠狠打在面上,陆衍高挺的鼻梁骨第一时间遭受重击,紧接着是眼前一片白光。
他的肋骨被安全带勒得生疼,耳鸣过了良久才停下。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陆衍动了动身体,并无大碍,祸害遗千年,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玩惯了激情飞车的陆少爷不以为然地笑笑,舔了舔唇,在嘴里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他翻下遮光板,看了看镜子。
里头的年轻男人双眼赤红,额角划了道口子,大概是方才撞击时被后视镜下悬着的十字架弄伤了。鼻梁最高处红肿了一块,人中处全是殷红,他抬手抹一把,发觉自己正在流鼻血。
不得不说,这副模样,相当狼狈。
他瞅了两眼,把瘪落的气囊往旁边拨了拨。
大少爷有钱怕麻烦,没打算喊交警和保险公司,自己下去粗粗评估了几秒,又重新发动了车子。毕竟手底下还有个玩票性质的车行,那帮孙子别的不行,技术活还是可以。
他没想太多,直接朝目的地前行。
下高速后收费站的工作人员看了他好几眼,小声问需不需要帮助,陆衍把钱递过去,随口抛下一句不用,扬长而去。
途径废弃工地,几栋烂尾楼掠过车窗玻璃。
陆衍顿觉眼熟,靠边停下车来,瞅了两眼,想起上回同那只花脸猫来过。那时他肩膀受伤,她替他敷冰袋。
此时故地重游,有点意思。
陆少爷没能压抑本性,朝外拍了张照,翘着唇角给小姑娘发消息:
【老地方,不见不散。】
梁挽感受到手机的震动时还睡得迷迷糊糊,她最近有点累到了。舞院的大四狗过得苦,学校有意向筛选优秀毕业生留校工作,每周一到周五的上半天,三节体训课联轴上,校领导亲自盯梢。
讲道理,她很喜欢母校,舞蹈演员的职业生涯就这么黄金几年,她想过以后不能跳了就在这里任职,发挥发挥余热。
但系主任似乎是因为孟芸的事儿对她有点意见,经常在旁听时指明动作叫她重复,这就导致梁挽的活动量大大超过了其余同学,比祝殷歌排练校庆那会儿还辛苦。
她眼皮子勉强掀开一条缝,看到微信界面的小变态三个字就来气,恨自己前两天受威胁又将他加了回来。
再一瞧他发来的图片,地点相当熟悉,回忆却不怎么美好。
她冷哼了哼,按了静音关了震动把电话丢到枕头下,选择和周公继续约会。
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日落星沉,梁挽醒来时,寝室一片漆黑。
她嗓子干涸,爬下床去喝了两杯水,洗完脸后摸了手机打算去隔壁寝室叫上白娴一起去食堂解决温饱问题。
走在回廊上,梁挽划开屏幕,做好了被陆少爷骚扰的准备。
谁知道界面静悄悄,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太多消息,只有孤单单未读的另一张照片和语音留言。
她有些意外,先听了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