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和卫氏今日见过,一看卫氏那脸色就知道了,江茗定是说了自家不好。于是,她便和陈千定了主意。反正看着江茗这样子,油盐不进,指望她那是不可能了,不如能捞到多少好处就捞多少。最好再弄个镇国大将军府的亲眷证明,到时候回了临安府,留哥儿也能沾些好处。
她又看着卫氏性情柔和,知道这些官夫人们最要面子,只紧抓着这一点拿捏卫氏,到时候好狮子大开口,是以嚎的越来越大声,生怕外面人听不见。
眼看她闹着,江茗低声对怜莺说:“去,请了夫人来,让她看看这儿怎么了。这人还能在这里住吗?若是不能,就让他们趁早滚了!”
这时候,王嬷嬷却急忙赶来,见了这情况,在旁说道:“哟,这是怎么了?老远就听见这儿闹呢。”
江茗看了王嬷嬷一眼,这夜真是各种妖魔齐聚一堂,倒是要看看她们各自是什么手段。
王嬷嬷被她这一眼扫的不舒服,只觉得背脊发寒,便连忙又说:“宛小姐在陪夫人做女红,夫人听见这处吵闹,让我请陈家的过去说话。”
婶婶一听,连忙咕咚一声站起身来,麻利儿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瞪了江茗一眼:“你等着!你害我留哥儿,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江茗抬了半边眉毛,慢悠悠的走到婶婶身旁,低下头去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可记住了,这里是华京,不是临安府。想要让个人毫无声息的死了,尸体都寻不着,实在是太容易了。”
说完,江茗一甩袖子,转身带着飞浮、怜莺进了院子。
王嬷嬷带着那叔婶走了没多久,江劭便又来了。他正是刚才陪卫氏用饭,听了这头吵吵闹闹,卫氏原本想让个丫鬟来看看,江劭却怕江茗被这叔婶欺负,这才自告奋勇的过来。
他走到门口,正巧怜莺出来收拾东西,连忙福礼。
江劭问道:“方才那人呢?”
怜莺恭敬回道:“夫人请去了。”
“夫人?”江劭眉头皱起,又问:“谁来请的?”
“宛小姐院里的王嬷嬷,说是宛小姐同夫人一起做着女红,夫人听了这边声响,便让她来请。”
江劭低吟片刻,又问:“姐姐呢?可还好?”
“小姐气的不行。”怜莺见江劭这般问,自然添油加醋的说着自己主子的可怜:“听闻那陈家的公子,今日在酒楼唐突了小姐,还说什么要娶她之类的腌臜话。还紧着往小姐身上靠,小姐吓了一跳,就把瓷碗扔在他身上,谁知道竟然砸出了血。小姐又惊又吓的,刚才服了一份安神汤。”
哪里是服了安神汤,可不是自己煮了安神汤,好劝歹劝的小姐才喝了两口。
江劭只知道这陈留被打了,哪里知道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当时就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陈留从床上揪起来再打一顿。
但那王嬷嬷的事儿也有些不对劲儿,江劭想着,便让怜莺好生照顾江茗,自己去了江宛院子里。
他脚程快些,待到去了江宛的院门口,想了想,又绕过一旁的假山,翻了院墙进去。他哪里有怀疑江宛?只是觉得这王嬷嬷莫不是和这陈氏勾连?到时候若是将江宛也一并牵扯进来,可如何是好?便想进去听听她们在说些什么。
一侧小屋里有人影重重,陈氏那抽抽搭搭的哭声从里传出,江劭往一侧隐了身影,仔细听着。
只听那陈氏含着哭腔,说道:“这明明都是一个府的,还是宛小姐你温柔识大体,不似那野丫头,非但半点规矩没有,良心也被狗吃了。”
江宛让春湫给陈氏搬了把椅子坐下,又给她倒了热茶。待陈氏缓和片刻之后,江宛才说道:“妹妹确是有些孩子气,婶婶莫气。”
说完,她给春湫使了个眼色,春湫了然,从一侧拿出个木盒子,走到陈氏面前,打开盒子给她看了一眼。
陈氏眼睛都瞪大了,里面俱是些宝贝,没见过的奢华首饰,还有银票几张,那可是自己一辈子都挣不来的。陈氏吞了下口水,抬眼看向江宛:“小姐这是……”
江宛微微一笑:“婶婶远道而来,又照顾妹妹多年,我这个身为姐姐的,到未曾好好谢过。”
“不打紧,不打紧,都是小事儿。”陈氏伸手想要去拿那木盒,春湫却往后退了一步,将盒子“咔哒”一声合上,退回江宛身旁。
“这是……”陈氏不解的看向江宛。
江宛轻声说道:“婶婶是聪明人,应当知道现在的情况,想要再从镇国大将军府贪些东西,可是不成了吧?”
陈氏眼睛转了两圈,心知江宛说的是真话。她看这江宛的架势,想到人家都说的这大门大户的后宅里,不仅女人们斗,孩子们也斗,这江宛原本是镇国大将军府的嫡女千金,却偏生横插进来个江茗,定然有些失落,自己就正是那送上门来的打手。
陈氏想清楚这一点之后,也不急着回江宛的话。这就如同在集市上卖东西,一来二去的抬些价格总是要的。
江宛见她不说话,便又是一脸惋惜的说着:“婶婶怎能让留哥儿去撩拨妹妹呢?真是糊涂。”
“此话怎么说?”
江宛悠悠的叹了口气:“婶婶不知,镇国大将军府原本是有纸婚约的。”她冲着陈氏眨了眨眼:“想必府里的下人俱都没有告诉婶婶,我将婶婶当自己人,这才说的,婶婶切莫再告诉他人。”
陈氏连连点头:“小姐放心,谁对俺好,俺都知道的。”她一边说着,眼睛还朝春湫手上的木盒子一直溜。
江宛这才说道:“这婚约是与当今太子殿下的,也就是说不出多久,待得妹妹及笄,便是太子妃了。婶婶你说,若是让太子殿下知道,您那儿子曾经对他的太子妃做那样的事儿,说那样的话,有那样的念头,还有你们的好吗?”
陈氏是真真不知还有这么件事儿,脑海里轰隆一声,被这消息砸的头晕眼花,一时只恨自己竟然同意让留哥儿去勾搭那江茗,更恨那乱出主意的传口信儿之人。
“这……这该如何是好?”陈氏慌了神儿,不由得问道。
江宛叹了口气,又说:“妹妹那脾气,您是最知道不过的了。怕是日后当了太子妃,怎么对您都不知道。您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便您是在临安府,千山万水以外,上赶着巴结的人多了,可还不就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陈氏这才想起方才江茗说的那话——这儿是华京,想让人悄无声息的死了,尸体都寻不着,实在是太容易了。她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原本想着来沾点便宜,谁知道竟然连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江宛见她这样子,神情微微放松,她要的就是陈氏这个反应。
江宛等了片刻,待到陈氏自己的想象将她自己吓个半死,这才又说:“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救你,只是还要听你的意思?”
陈氏连连点头:“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