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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4)(2 / 2)

涨潮的时候,红树林会被潮水淹没大约八十公分到一米的高度,里面满是淤泥,没穿防水裤不好走。当时他站在栈桥上,没往里去,只是打着手电往那边晃了晃,影影绰绰看见个人影。附近的人会趁着退大潮来红树林里挖青蟹,对此他见怪不怪。不过看当时的水位高度,已经开始涨潮了,他好心的提醒对方,别光顾着挖螃蟹,得注意潮水高度,万一水上来陷泥里出不来,危险。

那人回了个身,对他摆摆手以示感谢。电筒的光亮正打在对方脸上,让他得以短暂的看到那人的容貌。今天中午看新闻,看到警方发布的通告画像,当即和那一闪而过的脸对上了,赶紧拨打了热线电话。

老板特意提到韩定江画的金山的眼睛,说,简直跟他看见那人一模一样。画上的那双眼睛,阴鸷,冷峻,寒意逼人,确实很有辨识度。可那么黑的地方,离着几十米远,仅靠手电筒一闪而过的光亮,老板真认对人了么?退一步讲,即便真是金山,那他即是在逃亡途中,怎么会有闲心大半夜跑红树林来挖螃蟹呢?

忽然间,一个令寒意蔓延的念头闪过脑海,赵平生示意苗红继续和老板问话,自己到房间外面去给韩定江打电话。

老韩,我怀疑金山把柯建国手下那个卧底杀了之后,埋尸在红树林里了,那里淤泥多,柔软易挖掘,同时会随着潮水带来的泥沙使尸体越埋越深,还有大量的鱼虾螃蟹啃食尸体,短时间内不易被发现。

我艹韩定江低声骂了一句,你在那保护下现场,我这就带人过去。

挂上电话,赵平生迎着冷风呼出口闷气,皱眉望向远处被海水淹没了根部的红树林希望我想错了吧,千万别是诶?那人干嘛呢?

发现栈桥那头有个约莫二十多岁的男人朝这边探头探脑,赵平生抽出揣进兜里摸烟的手,迎着对方走了过去,同时亮出证件:警察,有问题想和你别跑!站住!

眼瞧着那小子转身就跑,赵平生拔腿便追见着警察就跑,这特么绝对是心里有鬼啊!

那小子边跑边回头看,发现被穷追不舍的警察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当下拼了命的倒腿,一路狂奔。陈飞刚从车里爬出来,正站在比海平面高出四五米的车道边抻懒腰。他哈欠打一半,突然底下的栈桥上呼的窜过去个人,又听赵平生在远处高喊老陈!别让他跑了!,立马疾步追赶。可那小子跑的还挺快,眼瞅着他要奔远离路基的方向逃窜,陈飞当机立断纵身一扑

噗通!

两人一齐从栈桥滚落进冰冷的海水。

老陈!

心脏忽悠一下提到嗓子眼,赵平生狂奔至他们落水的地方,正欲下水,却见浑身透湿的陈飞一把给那小子从水里提溜了起来还行,水不深,就到膝盖的位置。

拉着赵平生的手被拽上栈桥,陈飞呸出口腥咸的海水,抱着自己的胳膊来回搓:这小子犯什么事儿了?

衣服湿透了,再叫海风一打,体感温度接近零度。

我还想问他呢,一听我是警察就跑。瞧他冻得直哆嗦,赵平生赶紧给人铐上,又立刻脱下外套把陈飞裹住,心疼道:去,赶紧回车上,把暖风打开,后备箱里有制服外套,你也套上。

身上冷,心里却腾起团火气,陈飞一脚踹那小子屁股上,骂骂咧咧的:你丫跑他妈什么跑!说!杀人了还是抢劫了?

没没有我没有小年轻也跟落汤鸡似的,脑袋上还顶着片海带,眼下冻得直抖,哭丧着脸,牙关咯咯打颤,警察警察同志我我就我就偷了几桶油油漆你干嘛干嘛这么玩命啊还往往海里扑扑我

陈飞脸都气白了敢情老子大冬天跳回海,就他妈抓一偷油漆的!立马又照那小子屁股上来了一脚:瞧你丫那点出息!偷他妈几桶油漆跑的跟兔子似的!

他偷了一百多桶呢,够判刑的,是得跑。

言语间赵平生张手将陈飞抱进怀里,无视对方身体忽然僵硬,紧紧搂住分享体温可千万别冻病了,要不得心疼死他。

行吧,失窃案总归是破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这俩老家伙的甜,不是搀着咸味就是酸味

越写越觉着楠哥和陈队一脉相传,所以他到底是谁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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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陈飞的衣服湿的能拧出水来, 担心他冻感冒,赵平生问修理厂老板借了身工作服给他换上,又借了人家的电磁炉烧热水泡茶。至于被拷着的那个, 谁也没闲心管,活该冻着,等到了派出所再说。这人是老板以前的员工, 在这干活的时候就爱偷奸耍滑, 被老板辞退后没了生活来源, 遂盯上了那一仓库刚到货的油漆。某天半夜叫了俩朋友过来,把打了药的火腿肠扔给看门狗吃, 毒死狗后搬空了仓库。

跟办公室里等派出所来提人的功夫,苗红的视线始终在陈飞和赵平生之间游走。刚听师父一声吼,她也追出来了, 不过出来后人家都跑出几百米开外了,没能第一时间跟上。等追到跟前,却看自家师父紧搂着副队,那劲头看着跟要给人揉怀里一样。

不知道陈飞的脸是冻的还是怎么回事, 看见她, 一块白一块红的。

不多时,派出所提人的到了,老板得跟着回去录口供,便将办公室交给了赵平生他们。反正是警察叔叔,说句不恰当的比喻, 有他们给看着屋子,比看门狗踏实。

屋里就剩自己人, 有些话可以敞开了说了。听完赵平生的推测,陈飞收紧握着热水杯取暖的手, 关节隐隐泛出青白之色。他就见不得同僚死,尤其是干特情工作的,死后也不能公开身份,只有一份烈士证书和追不上通胀的抚恤金,与他们的牺牲比起来,根本不对等。

鼻梁发酸,陈飞偏头跟赵平生的外套上蹭了下,对苗红说:你赶紧去趟派出所,盯着那老板录完口供就立马带回来,还得给韩定江他们指认位置呢。

苗红领命起身,出屋后带上门,默默的抹了把脸。太难了,她觉着,谁的生命都只有一次,不知那些前辈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否会后悔自己选择了这个注定无私奉献的职业。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远去,赵平生伸手扣住陈飞依旧湿漉漉的鬓侧,惆怅道:希望是我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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