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人真是没见识!人族早就有平粜之策。丰收之年,若粮价过贱,官府以正常价格收购粮食,名曰‘平籴’;灾荒之年,粮食减产,价格若太高,官府则以正常的价格出售库存的粮食,名曰‘平粜’。所以啊,你们不用急!宁安县粮仓的粮食多的是,就算宁安县粮仓没了粮食,鹰扬军也不会见我们饿死。”
“说的是……”
“咦?那些私兵……好像是方虚圣的座驾吧?”
“速度好快,快让开,怕是要处理什么大事。”
“难道跟粮价有关?”
方运心头沉重,一言不发。
敖煌低声道:“看来,左相党的那群王八蛋,在确定你无力平息粮价、评等降低后,会以鹰扬军的存粮平息粮价,获得美名。”
方运道:“他们平息粮价所用的粮食,恐怕就是昨夜从县粮库运走的粮食!”
“这群混蛋!难道我们就没有一点办法?”敖煌大恨。
“如果丁将军放弃相助,我毫无办法!”方运说完,给北芒军的将军丁豪盛传书。
但是,丁将军迟迟不回话。
方运的心沉到谷底,但仍然往北芒军营地赶。
一刻钟后,丁豪盛回复了传书。
“老朽在昨日前往玉阳关,并不在宁安县,虽有救民之心,但力不能及,爱莫能助,还望方虚圣见谅。”
传书中用“方虚圣”而不是“方县令”,可见丁豪盛并非刻意为之,只是身在军中,难以违抗军令。
“罢了……调头去县文院,我还有在那里开讲。”方运道。
“我们……要不要用强硬的手段,像抓捕工坊坊主那样去抓捕粮行的人?”
“我所抓捕的工坊坊主,要么是县有工坊之人,要么是之前在县有工坊当过坊主。粮铺属于私人之物,他们如何定价,不受官府影响。或者说,官府是有能力影响定价,但那要经过内阁决议才能才行。”
“那我们怎么办?”敖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粮价虽高,但至少三五天内饿不死人,我利用这些时间想想应对之策。只是……”方运的神色异常严肃。
“只是什么?”敖煌好奇地问。
方运道:“只是,三月十九就是医道文会召开的日子,不可能这么巧……我明白了!他们就是在确定医道文会的日期后,突然提高粮价,闹得民不聊生,让众多医家读书人反感甚至厌恶。若是乱到极致,甚至会导致医道文会取消,然后煽动医家人攻击我的医德!一旦医殿和礼殿判定我医德有问题,那我在殿试中写出的医学文章再好,最后也只是乙等,无法得到甲等。”
“这……他们是一石三鸟啊。”
“跟这次相比,之前宁安县众官吏的害我的方式简直可笑!”方运道。
“唉……到底怎么办,怎么办啊……”
“此事急不得,要从长计议。”方运说完,闭目养神,但实际却在全力思索如何解决这次粮价的险情。
敖煌仔细观察方运,发现他虽然镇定,但有细微的疲惫之色,可见这次情况非常不一般,绝对是殿试中遇到最大的困难。
“唉……”敖煌一声长叹,“讲学已经定好,不能不去。若是去了,万一有人问起粮价的事,那……唉……”
方运始终不言不语。
马车停在县文院的侧门,方运下车,缓步向圣庙广场走去。
第895章 不见兔子不撒鹰
宁安县的文院是比县衙更加大的建筑群,人族各地都是如此,因为文院不仅有圣庙,负责各种祭祀大礼,更有数以万计的考房,还有学堂和住舍等。
圣庙前广场非常宽阔,可容纳十余万人。
从清晨开始,宁安县各地的读书人纷纷进入,从蒙童到进士足足来了六万余人,还有许多非读书人站在文院之外,希望可以听方运的讲课沾点儿才气。
文院门口的一部分人最为特别,那里站立着大量的女人,而且每个女人都挺着大肚子,一些女人在默默念道。
“求方虚圣保佑我生一个能成举人老爷的儿子,光宗耀祖。”
“方虚圣开恩,保佑我能有一个状元儿子!”
在这些怀孕妇女周围,还有许多已婚的女子,她们和怀孕的妇女一样,也来沾一沾才气,希望以后生出的儿女更聪明。
在已婚女子周围,则是许多父母带着一些不超过五六岁的孩子,甚至还有人抱着几个月大的婴儿。他们还没有正式入蒙学,但在他们的父母看来,能听到虚圣讲课,对他们有着极大的帮助。
方运未到,众人低声议论。
“听说今天粮食暴涨啊!”
“青黄不接的时候都这样,我家早已经买了四百斤粮食,够吃到冬小麦成熟了。”
“你家买了,可我家没买啊。宁安城里,至少有上万户人家一次只买十多天的粮食,我们可不如你们富裕!”
“不用操心,那些粮商再厉害,也强不过方虚圣的官威!只要方虚圣一声令下,粮铺肯定降价。”
“那些小粮铺也就罢了,大粮铺哪有一个是好相与的?不是豪门就是世家,连朝廷都拿他们没办法。”
“别吵吵了,时辰快到了,方虚圣马上要讲学。等讲学完再说粮价的事!”
方虚圣在文院中行走,心中却想着粮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