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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节(2 / 2)

直如一个焦雷炸在常宁伯头上,差点儿没把他炸疯在当场,“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几时见过林妈妈递的信,又几时传过暗号给你们杀人灭口?你简直就是疯了,这样污蔑我,把我也拉下水,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真的疯了,——黄大人,您千万不要听她的,她根本就是疯狗再咬人,您千万别信了她的疯言疯语!”

若不是碍于还在公堂上,他甚至想冲上前,活活掐死张氏了!

张氏却望着他,笑得一脸的仇恨与快意。

他还有脸问她‘把他拉下水,对你有什么好处’,就是他毁了她这辈子好吗?

当初要不是他禽兽不如强占了她,还强占了一次不算,接连强占那么多次,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下,只能屈从了她,以致一步错,步步错,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今日这般地步?她又怎么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她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可她的孩子们都是无辜的啊,却因她的缘故,死的死,傻的傻,连嫁出去了的都不能幸免,以后日子还不定怎能难过,——她简直恨死了他好吗,怎么可能她要死了,还让他好好活着?

当然是要死大家一起死了!

何况她和他都死了,她的迁儿便是真正无父无母的孤儿了,届时他只有嬿儿一个亲人了,兴许虞氏与张慕白看在迁儿可怜的份儿上,就愿意让嬿儿将他养在身边呢?

虞氏那人她还是多少知道的,虽古板严厉,却做不出迁怒无辜的事,且她教养的孩子都还不错,人品才干都过得去,庶子庶女们在她手下,也不至刻意被养歪养残;反倒是她的好大哥若还活着,她一定会恨迁儿入骨,绝不肯管他的死活。

所以她和她的好大哥都必须死,必须以他们的死,为迁儿挣出一条生路来,那是他欠他们母子的,也是她和他做父母的欠迁儿的!

张氏既亲口攀咬出了常宁伯来,后来的事便不再是常宁伯气急败坏的替自己开脱辩解加骂人,就能混过去的,事态的发展,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常宁伯请黄大人提审伯府的下人,以证明那日林妈妈压根儿没传过信儿给他,张氏便说伯府的下人大多都是几代的家生子儿,轻易不会背主,且能知道这些事的,都是心腹中的心腹,更会向着自己的主子,宁死也不会指认常宁伯了。

就譬如林妈妈,若不是张氏自己招了,林妈妈哪怕死,也一定不会说事情与她有关,这便是现成的例子,不是吗?

让黄大人千万别被常宁伯给蒙蔽了。

又说她能与常宁伯暗通款曲这么多年,也不为人所觉,自然有他们自己特定的、不知人知的传递消息的方法,请大人明鉴云云。

林妈妈与张氏心意相通,几乎立时将她的意图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也顾不得哭了,亦在一旁帮腔张氏。

弄得常宁伯是百口莫辩,却已无力回天。

黄大人当即便判了张氏与林妈妈秋后问斩,张氏的丫头婆子一律官卖,施迁因年纪尚小,纯属无辜,无罪开释。

而施延昌与施兰如因是苦主,尤其施延昌,如今更是悲惨至极,便不追究他误杀施宝如之责了,张氏的财产嫁妆也都判与他以作赔偿;另外常宁伯还被判再赔偿他五千两,以作他安葬遇难家人的丧葬费用。

施兰如虽之前有做假证说谎之举,但若不是她及时醒悟反口,案子也不能取得突破性的进展,最终顺利结案,所以只判她挨十板子,便可以回家了。

至于常宁伯,因爵位还在,黄大人还不能判决,所以要先上了折子给礼部和隆庆帝,待礼部夺了常宁伯的爵位,隆庆帝也有了示下后,再做最终的判决。

这个结果施延昌依然不满意,定要常宁伯府满门抄斩,才能一消他心头之恨。

还有施迁那个小野种,凭什么无罪开释,他又怎能算得无辜,有那样一对奸夫**,禽兽不如的爹娘,他生来便不无辜好吗?

仍旧哭着喊冤。

这次黄大人便没有再如施延昌所愿了,他从来都是依律判案之余,法理不外人情,固然施家此番近乎死绝实在悲惨,但事情是常宁伯与张氏主仆做的,又与常宁伯府其他人什么相干?

待首犯伏了诛,常宁伯府的爵位也将不复存在,该收回的都将收回,该没官的也将没官,与抄家也没什么两样了。

且当父兄的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还满城尽知了,张家其他人怎么可能不受舆论的牵连?只怕这辈子都被想抬起头做人了。

那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受到惩罚,付出代价了,在黄大人看来,便已经足够。

判人满门抄斩什么的,别说黄大人没那个权利,就算他有,他也不会那么做,皇上和朝廷授他权利,不是为了给他滥用,而是让他维持京城的安定祥和,造福满京城的百姓的!

因此直接宣布了:“退堂!”,便往后堂去了。

余下施延昌又是愤恨又是不甘,可到底不敢在顺天府造次,且围观百姓们也都在赞黄大人判得公正,“果然不愧为青天大老爷之名!”

他若再一味的喊冤,舆论只怕便不会都站在他这一边,势必要有人反过来说他不依不饶了。

他自己也是做过官的,如何不知道京城与老家那样偏远的地方不一样,哪怕施宝如是野种,被他杀了,他也要被问罪的?

可黄大人并没有一码归一码也判他的罪,已经对他法外开恩了,百姓虽大多不懂律法,但总有少数人知道这些;

且围观百姓里好多都是女人,只怕也不乏同情张氏的,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寡妇,当年除了屈从自己的兄长,又能怎么样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杀,又有哪个当娘的能不恨的呢?

施延昌深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到底只能生生咽下了心头那口仍未消的气。

待会儿待韩厂公的人接到他后,他便立时求他们,一定要让他见韩厂公一面,等他见到了韩厂公,只要韩厂公愿意,也就一句话的事儿,常宁伯府便能满门抄斩,他的气不一样出了吗?

所以他现下有什么可气可恨的,还没到最后一刻呢,他一定要让张家全家上下都死尽死绝!

施延昌当然没能见到韩征。

一开始韩征便不肯亲自见他,如今他的利用价值已经完了,韩征自然更不可能见他了。

不但不肯见他,连底下的缇骑也在把施延昌送到顺天府后,便都撤了。

所以施延昌强忍着浑身的剧痛,恨恨的出了顺天府的大堂后,自然怎么都等不到韩征的人接他了,最后只能悻悻的自己离开了。

黄大人的折子次日便到了礼部和司礼监,既到了司礼监,当然是韩征说了算了。

立时朱批了常宁伯夺爵问斩,家产全部抄没入官,张家子弟但有官职功名的,也全部革除,三代以内不得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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