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今日施清如选的人不是他,而是萧琅,面对同样的情形,韩征确信自己就算再心如刀割,也会因为爱施清如,而放萧琅一马的。
易地而处,萧琅自然也是一样。
所以他方才真没太担心,也真没觉得自己有多冒险,何况……
施清如虽又让他吻得意乱情迷了,理智却犹在,咬牙道:“我放心才怪了,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是你下意识在往好的方面想,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事情没往你设想的最好的方面发展,偏就往与你设想的相反的最坏的方向发展了呢?明明你就与他说完了话,马上就能把人打发走了,却偏要节外生枝,你可真是……你明明知道,我在乎你的安危胜过一切!”
韩征忙安抚她,“乖乖,你先别生气,听我说……我们现在躺的榻下面,其实有密道的,我之前就知道,只是不能确定,方才在你来之前,我已经确定过了,的确有密道,只是下面又黑又冷又脏,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愿委屈了你……所以,方才就算萧琅真闯了进来,后果也不会有你想的那般严重,这下不生气了吧?”
他从不打没把握的仗,凡事都是先想最坏,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
清如说‘在乎他的安危胜过一切’,他也是一样的心,自然更得先为他们预留好后路了。
所以他才会特意选了含清斋,不只是因为这里近,人迹罕至,更是因为他事先就在想后路了,等进了屋里后,他凭着记忆摸索了半晌,也的确摸索到了密道的机关入口,就更安心了。
不然他怎么舍得让她冒险,他就算赔上自己的性命,也绝不愿意让她冒一丝一毫的险!
施清如这才知道原来韩征早把什么都算好了,也是,这才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就算偶尔的冲动与冒险,也是在他可控范围之内的。
她忍不住咬了他的肩膀一口,才恨恨道:“还是生气,生气你让我白白紧张这么久,而且刚才你忽然就……好痛,就跟被活生生劈成了两半一样的痛,我怎么可能不生气,换了你能不生气吗?”
韩征见她虽说着生气,身体却已软化了下来,忙吻着她的嘴角安抚她,“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我一定轻点儿,一定不再弄痛你了,好吗?我也真是有够能忍的,自己都要佩服自己的忍功了,这样的情形下,居然还能忍得住,还能跟你一起谈论别的男人这么久,看来是我方才还不够卖力,才能让你还能分出神来胡思乱想这么多……”
话音未落,已猛地发力,重重撞击起来。
不过才十数下,已撞得施清如浑身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来,甚至连灵魂都快要被他撞得出窍了一般。
这下哪还顾得上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只能紧紧抱着他,随着他上上下下,沉沉浮浮了……
外面却又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萧琅满心痛苦,步履沉重的下了台阶,到了小杜子和自己一众手下面前,示意手下松开小杜子后,方道:“原来是一场误会,韩厂臣真在里面小歇,小杜公公,方才实在对不住了。”
小杜子忙笑道:“误会解开了就好,萧大人实在太客气了,奴才万万当不起。奴才就不耽误您了,您请吧。”
萧琅点点头,“嗯,你也照顾好韩厂臣,别再让任何人靠近,打扰他歇息了,韩厂臣可是大周的肱股,断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就算韩征真的可疑,就算屋里此时……他也可以看在他是清如所爱之人的份儿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甚至不但今日如此,以后也可以做到!
何况清如还在里面,他若真把事情闹开了,不但韩征只剩死路一条,便是清如,也肯定会没命,连他都保不住她。
那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他也宁愿她能一直活着,好好儿的活着,哪怕她心里永远没有他!
小杜子自然不用萧琅吩咐,也会照顾好他干爹,但萧琅既这般说了,他少不得要道谢,因笑道:“多谢萧大人提点,奴才一定会照顾好我干爹,不叫他有任何闪失的。奴才送萧大人吧。”
又笑着应酬了众金吾卫一回,“今儿大年三十儿众位大人都还这般辛苦,回头我定要回了我干爹,好生犒赏众位大人一番才是。”
总算是将一行人给送走了。
可惜才刚送下含清斋前所在平台的台阶,就见有人又过来了,待近了些一看,不是别个,却是宇文皓,身后还跟着几个太监。
小杜子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这根搅屎棍还阴魂不散了!
他正要上前赶人去,心里则不停咒骂着宇文皓的十八代祖宗,哼,等我干爹解了毒,你就等着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萧琅却已低声道:“小杜子你躲到一边去,我来打发他。”
小杜子一见宇文皓便满脸的仇恨,宇文皓又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倒向正是冲韩征来的一样,那他可不能让他靠近含清斋半步,不然若让他也怀疑上了韩征,清如少不得要受牵连,指不定连性命都保不住,他自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小杜子还待再说,萧琅已一掌把他推到一旁的树丛中,迎上了宇文皓,“什么人!原来是皓表弟,皓表弟不在大殿里坐席,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不知道这里已算是后宫,外男止步吗?”
说完看向宇文皓身后的几个太监,“你们几个是哪里当差的,世子不知道后宫外男止步,你们也不知道不成,怎么也不说劝着世子些!”
宇文皓满头的汗,既是热的,也是急的。
他被宇文澜在乾元殿外的净房前缠着说了好半晌的话,等终于摆脱了他,进了净房一看,果然韩征早已不知去向了。
当即把宇文澜恨了个臭死,也急得直想骂娘。
宫里可是韩征的地盘儿,一旦让他脱离了他的视线范围,他再要往哪儿找人去?等再找到人时,只怕药效也早过了,他还怎么逼韩征就范,难道他还能摁着韩征,硬脱他的裤子去不成?
那韩征便立时结果了他,只怕除了他母妃,也没人会觉着他冤,会替他伸冤。
不然直接告诉隆庆帝去?且不说隆庆帝未必会相信他,就算隆庆帝肯相信他,以韩征之能,只怕临死也要拉了他垫背,他岂不是白为宇文澜那个死胖子或是萧琅那个外姓人做嫁衣了?
他才不会那么蠢,他冒这么大的险,可不是为的别人,为的只是韩征为他所用!
宇文皓思忖片刻,只得以暗号叫出自己潜伏在宫里的一些人手,开始趁黑各处搜索起韩征的踪迹来。
他中了那种药,根本走不远,也一定不敢去人多的地方,甚至不敢出现在自己手下人的面前,不然一个不慎,便会露了马脚,那他就真只有死路一条,连谈都没的谈了。
所以他一定会选个不远处僻静的角落里躲了起来,然后设法解毒,可除了阴阳调和,他根本没有别的法子可以解毒,那他势必要着人请找恭定县主去……宇文皓打发去大殿看施清如还在不在的人随即回来,证实了他的猜测。
他便更加肯定韩征没走远,指不定他赶到得及时,还能看一场他和施清如的“活春宫”了。
遂忙忙带了人手,拉网式的搜索起来。
却是搜索了大半个时辰,都没找到韩征或是施清如的任何蛛丝马迹,宇文皓心里的焦灼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盛了。
前面的大宴指不定很快就要散了,他若在那之前还找不到韩征,可就必须得出宫去了,如此一来,他辛辛苦苦布局这么久,却最终功亏一篑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他和韩征已等于是彻底撕破脸了,韩征解了今晚的困局后,岂能放过他的?
还不知道得怎么对付他,让他死得多惨呢,届时别说什么太子什么大位了,他连自己和自己母妃的命都保不住。
所以他一定要赶在宴散之前,把韩征找到,再让他为他所用,胜败生死通通就在此一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