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清如心里惴惴的,总觉得福宁长公主也好,隆庆帝也好,都不怀好意似的。
尤其福宁长公主,她之前都恨不能生吞她了,哪怕太后就晕倒在了眼前,也不敢再让她为太后治病,今儿怎么忽然转了性?事出反常必有妖,实在不得不防啊!
因恭声应道:“臣才疏学浅,就像方才长公主说的,不可能什么科都精通,什么病都能治,所以还请皇上继续让江院判等几位大人为太后娘娘诊治吧,臣实在力不从心。”
福宁长公主立刻接道:“怎么力不从心了,之前母后多年的腿疾不就是你给治好的吗?可见你自有过人之处,那此番母后的病,你定然也能治,等你此番也治好了母后,不管是本宫,还是皇上,必定都会厚赏于你的,是吧,皇上?”
隆庆帝点点头:“只要你能治好母后,朕自然不会亏待你,就赏你个、赏你个郡主吧,如此你总能安心了?”
施清如怎么可能接这个郡主,连当初的县主她都是不得已才接下的。
忙跪下道:“臣惶恐,怕是要辜负皇上这一番厚爱了,实在臣真的没有把握能治好太后娘娘,此番太后娘娘抱恙也与之前的腿疾不一样,臣真的害怕……求皇上另派高明。”
隆庆帝脸色就不好看起来。
郡主是那么好当的么,那是亲王嫡长女才有的殊荣,何况她还是外姓女,根本与宗室不沾边儿,他开恩赏了她,她竟然还敢拒绝,就跟上次他要幸她时,她不但不受宠若惊,反而拼命反抗一样,简直就是不识抬举!
福宁长公主见状,忙道:“你有什么可怕的,母后洪福齐天,自然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以后日日都来仁寿殿给母后问诊,必要时候,还得留宿仁寿殿。当然,母后千金之躯,也的确经不得任何闪失,那便让江院判等人一样日日来仁寿殿,与你彼此商量监督也就是了。皇上意下如何?”
虽然要防着小贱人使坏,在给母后治病时使阴招,却也不能因噎废食,想想一旦此番成功了,回报是多么的巨大,那眼下要冒点儿险,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有江院判等人在,小贱人要使阴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她这也算是提前防微杜渐了,那这个险就更值得一冒了。
隆庆帝这会儿总算觉着福宁长公主顺眼了不少,说的话也顺耳了不少,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以后恭定县主日日都来仁寿殿给母后问诊,该留宿时就留宿,等母后大愈了,君无戏言,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皇姐这些日子便多操些心,朕打明儿起得了闲也会时常来瞧母后,力争能让母后早日痊愈,长命百岁,那便是咱们做儿女的福气了。”
福宁长公主听得隆庆帝亲口说自己打明儿会时常来瞧太后,如何知道他这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心里就越发称愿了,笑道:“皇上放心,我会照顾好母后的,倒是皇上若不得闲,也不必日日过来,不过若皇上能日日过来,当然就最好,母后见了您一定会很高兴,这人逢喜事精神爽,指不定不几日就大愈了呢?”
隆庆帝“嗯”了一声,就有小太监忙忙跑了进来,跪下道:“禀皇上,才春禧殿的人来说方才两位陈婕妤荡秋千玩耍时,小陈婕妤不小心掉下了秋千,人当场昏迷不醒,大陈婕妤急得直哭,求皇上即刻去一趟呢……”
话没说完,隆庆帝已站了起来,“这也太不小心了,跟前儿的人都是怎么服侍的?皇姐,母后这里就劳你多操心,朕就先走了。”
虽说如今心里已有了新目标,到底新目标还敌不过大小陈婕妤在隆庆帝心目中的地位,姐妹两个仍是他心尖儿上的人,尤其小陈婕妤,更是妩媚多情,比她姐姐还要得隆庆帝喜欢,听得她坠了秋千还昏迷不醒,隆庆帝岂能不着急的?
以致一刻都不能多等,话音落下的同时,人也已消失在了福宁长公主的视线范围以内。
一时都不知是该高兴自己的人这般得隆庆帝宠爱,于自己的大计无疑是好事;还是该恨小陈婕妤掉秋千掉得忒不是时候,几乎坏了她的好事儿了!
还是转念一想,隆庆帝既说了以后日日要来看太后,那遇上小贱人的机会不要太多,方转嗔为喜了。
看向施清如,冷声道:“以后母后的病就交给你了,你最好竭尽所能的同时,别想着使什么坏,否则,纵然本宫肯饶你,皇上也不会饶你。还有丹阳和她大哥知道了,也定然会恨你一辈子,他们兄妹此番可都是因为你们……”
后面的话到底顾忌着屋里还有旁人,没有说出口。
却足够施清如明白她的意思了,淡淡道:“公主和萧大人此番远嫁的远嫁,远去的远去,不都是长公主一手促成的么,如今称心如意了,长公主该高兴才是啊!”
“你!”福宁长公主气得一阵头晕眼花,却难得堪堪忍住了。
施清如先还纳罕,随即见尹六小姐进来了,自然也就明白福宁长公主这是怕尹六小姐听出什么端倪,才会打住不说了,自己也打住了没有再说。
尹六小姐手里托着黑漆托盘,上面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进来便屈膝道:“长公主,太后娘娘的药熬好了。”
福宁长公主点点头,“辛苦你了,交给段嬷嬷去,让段嬷嬷服侍母后吃下吧。这是恭定县主,你把药交给段嬷嬷,便回来与县主打个招呼吧。”
尹六小姐忙应了“是”,去了里间,稍后出来给施清如行礼,“县主,好久不见了,县主这一向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