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桦看出来叶蓝茵的不适,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块儿水蜜桃味的硬糖,笑着说:“吃甜可以让人放松,也会让人觉得愉悦。”
叶蓝茵一愣,半信半疑的伸手拿走那块儿硬糖,然后剥开外皮,把糖放进嘴里。
原本有些干涩发苦的口腔瞬间被甜蜜充斥起来,当真让人的心情好了不少。
叶蓝茵也笑着说:“吃甜好心情的说法,我也是听说过的。可没想到对我这个幽闭恐惧症还有些作用。”
文桦笑而不语,和叶蓝茵肩并肩的继续往监狱深处走去。
其实,在文桦第一次和心理医生聊天的时候,心理医生就半开玩笑的安慰他说:“心理疾病急不得的。要是看出叶小姐的心情实在低落,又或者是紧张,就给她吃糖。有时候啊,这方法也说不清楚什么科学依据,但就是有用呢。”
在那之后,文桦每天都会往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放两三块糖果。
他不知道叶蓝茵会不会用得上吃糖,但他愿意为她准备着,只要在她有需要的时候,就会像变戏法似的,递给她一块糖果。
或许冥冥之中,已经预示了之后的结果。
就好比放糖果这样的行为,一直都是在暗示文桦对叶蓝茵的感情态度和决心。
即便叶蓝茵心里爱的是周亦行,即便他和她不会有结果,他也愿意时刻站在她的身后,只要她回头,就会发现她永远都不会是孤单一人。
起码,他始终在默默守护。
“你之前来看过他吗?”叶蓝茵忽然问道。
文桦回过神来,回答:“来过。但是他不愿意见我。”
叶蓝茵点头:“希望我可以顺利见到他吧。”
不多时,坐在等候区域的文桦和叶蓝茵接到工作人员的通知,说陈励川愿意单独见叶蓝茵。
叶蓝茵告别文桦,还找他又要了一块儿糖果以备不时之需,这才进去后面的探视区域。
眼前的房间是个密闭的长方形区域。
这里有五个小格子,每个格子都用透明的板子隔开两片天地,一边是丧失自由的罪犯,一边是活在当下的自由人。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需要列举自由与束缚的关系,或许探视间是最好的例子。
“编号68349号,出列入座。”
狱警嘹亮的声音听得叶蓝茵心头一跳,她赶紧按照狱警指示的方位坐好,等候着马上就要见到的人。
而这个人,几乎让叶蓝茵认不出来了。
陈励川瘦的不成人形。
以前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已经凹进眼眶里,活像是枯槁的干尸一般,叫人看着害怕。而他原本乌黑的头发,也变灰黑掺杂,平添了岁月的痕迹。
一时间,叶蓝茵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又是说什么样的话。
她只是默默的看着陈励川在狱警的押解下,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二人沉默的对视着彼此,脸上都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眼中更是没有流露出任何怀念、伤感,亦或者是仇恨。
一切竟都是那样的平静。
陈励川最先给出反应,他指了指窗口边上的电话,示意叶蓝茵拿起电话。
叶蓝茵照着做了。
举着电话的两个人,又是一阵无比压抑的沉默。
但这一次,换做叶蓝茵先开口。
她说:“你气色不好。是胃病又犯了?”
陈励川握着电话的手一抖,眼底瞬间翻滚起巨大的悔恨与悲痛!
两年了,他苟延残喘的日日夜夜盼着能再见叶蓝茵一面,希望可以和她说上两句话,又或者他什么都不说,就听叶蓝茵骂自己就好。
然而,他们真的见面了。
叶蓝茵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关心他的身体。
他何德何能还可以配听到她的关心?是他杀害了她人生中最爱的两个人。
“我……挺好的。”陈励川低着头不敢看叶蓝茵,“你……你怎么样?”
叶蓝茵自是不会提及自己这两年的遭遇,她沉默片刻,随后说:“我想,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的见面了。我来一这趟,也是想把一切做个了断。你……懂我的意思吗?我想知道全部的真相。”
陈励川的眼泪从眼眶里不停的往下流,他不住的点头,开始和叶蓝茵坦白一切。
不管是他与齐亚桀狼狈为奸陷害叶斐然,还是他买通监狱里的犯人侵犯叶斐然,又或者是叶华东的死、叶蓝茵腹中孩子的死,他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叶蓝茵表情平静的听着,心里却是掀起了狂风暴雨。
原来,陈励川做过的事情远比她想象中的多,就连无辜的叶斐然,也是惨遭毒手。
“我把这些说完了,你对我的恨,也是到了顶点了吧?”陈励川轻声问道,“蓝茵,我不知道我能和你说什么?道歉不足以平息你的恨。我只能自私的希望你可以多恨我一会儿,这样,起码我还没能从你的生命里消失。”
叶蓝茵握着电话的手,骨节泛白。
陈励川对她的“爱”,让她觉得毛骨悚然,更让她觉得这是一种恐怖的诅咒!
这种以爱的名义去做伤天害理之事的人,根本就不值得被原谅,更不值得被她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