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滟来到顾相思身后,很不悦的蹙眉问道:“你和他说了什么?瞧他可真高兴。”
“没说什么,就是问他要点儿临别礼物。”顾相思怀里抱个大箱子,转身对她家吃醋郎君抿唇一笑,然后,又靠近他小声说:“还有就是,他邀请我们后年去南琰国玩儿,我答应了。”
“不去!”西陵滟一个不高兴,便转身负手走了。
顾相思抱箱子紧追上他,一路上还在喋喋不休道:“我就是要去的,对于巫族的医术,我和阿月一样好奇。还有就是,我想去见识下南琰国的佛莲池,听说他们那个池子方圆十里,满湖都是各色的睡莲,叶子特别绿,水清澈的可以饮用。听说是什么圣泉水养的莲花,可漂亮了。再者说了,后年大龙小龙也都会走了,咱们带上他们四个去出国旅游一下,不也挺好的吗?”
西陵滟任由她说破嘴皮子,他就是坚决不答应。
“喂!你这个男人,要不要这么小气?”顾相思都说的口干舌燥了,可他还是一副冷面阎王的样子,她索性也不跟着他屁股后边追了,她转身去找了夜无月和温晏,瞧瞧他们夫妻东西都准备齐全了没有。
接下来,他们至少要在海上漂浮一两个月呢!
这也就是南琰国离西贺国近点了,像北俱国和东月国,至少要在海上漂泊三个月,才能回到他们国家的大陆上呢!
当然了,这些年航海路线他们也都弄清楚了,中间路过的几个小岛上,倒是可以暂时落脚歇息下。
夜无月见他师父来了,便牵着温晏的手迎上前,双双跪地叩首三下,有点悲伤的道一句:“师父您保重!不孝徒儿,不能侍奉您左右了。”
顾相思可没手扶他们,只是故作离别不悲伤,没好气翻个白眼道:“你这是来这儿太久了,连这套腐朽礼数都学会了?哼!也不怕跪的膝盖疼。”
夜无月扶着温晏一同起身,望着她师父故作不悲伤,却怎么都掩盖不住道红眼圈儿,他双眼也有点湿润,强颜欢笑道:“师父,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生什么大病,不然我不在……我怕他们医治不好您,还让您白遭罪。”
“少诅咒我了,没遇上你之前,我可是一向身体健康,无病无痛的。也就是遇上你个傻瓜,才会一针……唉!不提这事了,你自己多保重,照顾好槿娘。我,你就不用担心了。”顾相思故作豪爽不羁道,其实,她真的很不放心这傻徒弟,他自己出门在外就够让人不放心得了。
如今又带着温晏,他能照顾好他媳妇儿吗?
夜无月想给他师父一个临别的拥抱,又怕温晏胡思乱想,只能上看向温晏,这一走,他们真不知几年才能重逢了。
温晏拉着夜无月的手,他们夫妻一起抱住了顾相思,这一瞬间,悲伤的情绪决堤汹涌流出,他们三个都同时流下离别悲伤的眼泪。
世间最让人泪目的事,莫过于生离死别了。
每一个远行的人,都会和送别的人一样的悲伤难过。
温晏之后又带着夜无月去向宁夜紫道别,顾相思则是离开去找秦三才,叮嘱了他一些话。
这次三位使臣去了三国,是只能逗留一年的。
剩下的事,就要看这些人自己的了。
他们这一走,就得是五年回不来,也是因此,挑选出来的这些人,离别时都是十分的难过。
恭王虽然也来给儿子送别了,可他说的不是依依惜别的不舍之言,而是鼓励儿子好好干,为他们恭王府争口气。
恭王妃气得扭过头去,拉着儿子到一旁,含泪叮嘱他道:“到了东月国,有不懂的就问你表叔,遇上难事也找你表叔,这回之所以母亲求了皇上让你去东月国,就是因为有你表叔在,多少能有些个照顾。”
“母亲,孩儿走后,你就把三妹过继了吧!想来范姨是很愿意的。”西陵奕握着他母亲的手压低声音说,他希望他走的这一年里,母亲身边至少有个人能陪着她,那怕只有一年也好。
“母亲记住了,回头母亲就进宫向皇上请旨,到时候找你七叔这位宗正大人说一下,也就能行了。”恭王妃低头执帕拭着眼泪,她明白儿子的意思,妍雅早晚会把这个郡主之位作没的,可王爷这么偏心,妍雅要是没了郡主之位,他很有可能会让舒侧妃另一个小女儿当郡主。
与其这样便宜她们母女,不如她把范侧妃的女儿过继到她名下,将来恭王府的郡主,可就只能出自她名下的女儿了。
想来为了女儿好,范侧妃应该会答应这件事的。
毕竟,娉婷今年也十三了,有个郡主的身份,这亲事才好挑,不是吗?
聪明如范侧妃,为了女儿能嫁个好人家,定然不会拒绝她的善意吧?
吕文明也来送儿子了,是皇上给的恩典,可也只能他一个人来送儿子,他夫人是没被恩典跟来的。
他觉得这样也好,省得他们母子分别时,夫人失态大哭,惹了皇上不悦。
吕子隽望着年迈的老父的来给送别,一时间,各种游子离家远行的悲伤情绪,都涌上了心头。
南琰国同行的还有镇国王妃的徒弟,这位南荣王又与镇国王府关系不错,吕文明想来他儿子,是能得南荣王照顾一二的。
而且也就一年,一年后,儿子也就回来了。
其实,也是不必太担心的。
众人依依惜别,可日头也高了,可是不能再这样拖拉下去了。
最后,青桐大长公主的火红嫁车也到了。她由婢女扶着下了车,走过去对西陵楚行了一礼:“皇上,我有一个请求,还请皇上恩典应允。”
西陵楚望着这位即将漂洋过海去和亲的小姑姑,他不由叹气道:“小姑姑你想请求什么,朕都知道了。回头,朕便吩咐人接佳太嫔回宫居住,只要有朕在,定然让她有个平安喜乐的晚年。”
“多谢皇上恩典!”西陵青桐低头跪在了铺着红地毯的送行道路上,只要母亲老有所依,晚年安好,她这一去,也是再无牵挂了。
“小姑姑,请起。”西陵楚亲手扶起了西陵青桐,自古以来,和亲公主都是最悲凉的。可这一次与以往不同,那怕是和亲,他这小姑姑也有一个自由择选驸马的权利。
这是北俱国与西贺国的约定,北俱国天悦公主在西贺国择选一位如意郎君,他西贺国青桐大长公主也可在北俱国俊才中,觅得一位如意郎君。
这一点,好歹算是给小姑姑的一些安慰吧。
“以后想回来,便随北俱国使团回来,这也是西贺国与北俱国的约定。”西陵滟的记忆力,青桐还是一个小丫头,如今转眼几年过去了,她都是一个要出嫁的大姑娘了。
“多谢十六哥!”西陵青桐没有哭,她盖着的龙凤盖头之下,是她微笑的笑脸,只要母亲能好好的,只要她还能有回娘家探亲的一日,她便什么遗憾都没有了。
顾相思望着西陵青桐转身上车的身影,便想起了《明妃曲》中的那四句:一去心知更不归,可怜着尽汉宫衣;寄声欲问塞南事,只有年年鸿雁飞。
历代和亲公主,一去不归,那个不是满心悲凉。
西陵滟听到她的叹息声,便暗中握住她的手,偏头低声对她说:“青桐已经很好了,至少她这位和亲公主,还可以选择一个她喜欢的如意郎君。将来,她也还能回到故国来探望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