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下山在周遭晃悠了一圈,等回来后觉得精力充沛,又有了捉弄圣僧的心情。
【啊!是莲华僧伽!】
宋华严回首便见卿木兮拿了一毛巾急急朝他走来,一面将东西塞他手里,一面对宋华严说,【莲华僧伽,劳烦您帮我将这个给公主送去,她的药煎到一半,我走不开。劳烦你了啊!在浴房。】
说完也不等宋华严回答,便急忙奔回厨房去了。
【什……卿姑娘!】宋华严手上被迫接过卿木兮塞进怀里的毛巾,错愕后想要再叫回对方,可卿木兮已没了中踪影。
留下宋华严站在原处,双手抱着被硬塞的毛巾,难得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走到浴室外时,隐约听见里面有水声传出的宋华严立刻站住,敛眸低垂。默了半响后转身欲走。
还未举步便听见里面混合了水声,传来苏观行的声音,【木兮?】
一句话叫停宋华严的步伐,让青年静默了一息后,侧首回答,【……卿姑娘在帮公主熬药。】
【哦。是圣僧啊。】苏观行不以为意的笑语,【那就劳烦你将东西送进来吧。】
【这……】宋华严站在原处,头也没回,【公主,这于礼不合……】
还未说完便被苏观行的一声惊异打断,【哎?!……圣僧,快送进来,我现在很不方便啊。】
说完便是又一阵水声。
宋华严觉得这是他出生以来,遇见过最进退两难的事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偏偏明镜台内,又没有其他人可以帮忙……
莲华僧伽突然有些后悔让白荼清住得太远,现在想找人帮忙,都……
【圣僧?!】苏观行又扬声,【很冷啊,快点。】
【……得罪了。】宋华严从袖中抽出之前没用完的两指眼布,将眼一蒙便转身朝浴房走去。
脚步顿在房门外,又踌躇了下,冲内里说了句,【公主,华严入内了。】
【快点快点,冷死了。】苏观行催促的声音从内传来,惹得宋华严又不仅感到不自在的低了下头,这才微吸了口气,推门而入。
袅袅水雾混合了暧昧的温度扑到宋华严脸上,雾气里还夹杂了些许芬芳。也不知是被室内温度渲染,还是其他什么缘由。总之清冷温润的修行者耳根竟带了点儿旖旎的粉。
凭耳力走至水声处后,宋华严侧身避嫌般的将毛巾递给声音处,【……公主,您要的东西。】
【嗯,多谢。】现在双手不太空闲的苏观行应声,伸手拿毛巾时才不经意抬头看见蒙了眼布的宋华严,立刻明白对方所想,单手拖着东西,也不接毛巾,倒是起身伸手一把将宋华严眼上布带扯开,调侃,【想什么呢。】
【公主不可。】眼布滑落,闭着双眼的宋观行立刻转身,完全背对苏观行。耳根通红。
长而直的睫毛在眼下投了一排小小的阴影,竟在此时显得格外温顺良善。如被戏弄到无路可退的纯情小姑娘。
这让苏观行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这笑声也惹得被她单手托在手中的小奶狗,也开始呜呜嘤嘤。
宋华严一愣,睁开眼后转身。便看见衣着整齐,只是挽起了双手而已。
而她手中,是刚刚才洗干净的小奶狗。
修行者干净的眸子里有错愕,也有想岔后恍然的羞赧。
【你这个和尚。】苏观行凑过来,笑意盈盈,眼带狡黠的伸出食指,轻戳他心脏,【六根不净。……果然是个惑人心者的妖僧。】
【……】宋华严难得哑口无言,只得双手合十,闭眼垂眸吟了声佛号。
【这声佛号吟得好啊。】苏观行一面用干毛巾包裹住瑟瑟发抖的小奶狗,一面漫不经心的开口,字字句句尽往宋华严心慌意乱处踏去,恶劣得很,【只是不知圣僧这声佛号,……是念给自己听的,还是……我听的?】
界限越来越模糊,却分不清是谁先靠近了谁。
又是谁快要过界。
这声佛号,是自我警示,还是警示他人。大概就连宋华严也分不清楚。
苏观行包好小奶狗,抬头,【就像你刚才的举动,蒙住的是眼,还是……蒙住你的心呢?圣……僧?】
“圣僧”两字叫得意味深长,让宋华严有步步失守之感。
狼狈不已——
“……妖女。”
苏观行正给宋华严换冰枕,刚放上去便听见他呢喃的这一句,一愣后虽然不知道此话何来,却立刻对号入座。微曲食指轻敲他额上冰枕,权当是惩戒了他。笑骂,“骂谁呢?”
可惜宋华严正昏睡中,不然一定会回一句“惑人心者不就是妖女吗?”
梦境一转,便是苏观行带着卿木兮欲离开明镜台,回宫处理后续事情的日子了。
要不是事情还没结束,她还真喜欢这样什么都不干,隐于山中,不知人间春夏或秋冬的日子。
经历过波澜壮阔后,才明白平顺的生活是多么惬意和舒服。
以后要是有机会,她一定要做一只混吃等死,胸无大志的咸鱼王。
苏观行趁着卿木兮收拾东西的空档,独自一人待在明镜台的书阁中翻阅游记,倒是觉得游记主人记录的各地趣人趣事很有意思。一时间书阁内除了香炉里的袅袅白烟,只闻细微的翻动书页声,以及从窗外传来的欢快鸟鸣。
脚步至外跨进,不徐不缓。
苏观行头都不抬,身形微动的冲来者笑谈,【圣僧,这本游记还挺有意思的,是六道清寺的僧人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