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文件,”江烟收回神,晃了晃手里的协议,“喏,我亲自给你送来了。”
沈时礼瞳眸里那点情绪似乎淡了下来。他坐在江烟对面,接过她递过来的协议。
这个男人怎么看都还是很好看。神色冷淡,瞳眸漆黑,那点升腾的白雾让他显得柔和了些,就连眸底那点阴沉的色泽都扭转成清风霁月的明冽。
“没问题的话我们可以看看什么时候去民政局吧,”江烟收回视线,“我是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协议我答应。”沈时礼蓦然打断她,放下茶杯。
“民政局也可以约定时间去,配合你的时间。”他的语气不紧不慢,那点隐藏很深的不确定好像冰山在水面之下的细微裂痕。
“但是烟烟,我希望你明白,”他字斟句酌,语气藏着莫名的情绪,“这并不意味着结束。”
江烟眨眨眼。她迟疑了一下:“这确实不是结束…我还是把你当哥哥看的呀?”
沈时礼没有被她诡异的思维打断。
“烟烟,”沈时礼抬眼看她,那一瞬间竟然和好多年前重合了。
那个初次站在沈家门口的少年,瞳眸漆黑,安静的像是所有光都照不到他身上。
除了江烟,没有谁会去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顿了顿,才像是有一点点笨拙,又很镇定的说:“我能不能重新追你?”
第20章
江烟愣住了。她眨眨眼, 一双猫瞳瞪的滚圆。
“沈时礼?”她憋了一会儿,才迟疑道, “你疯了?生病不清醒了?”
沈时礼沉默了下。他看向江烟,很有耐心的又重复一遍:“我是说…”
“等会儿, ”江烟打断他, 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你现在别说——我看我能不能录个音纪念一下…”
看沈时礼的神色终于有点沉下来, 江烟呼出一口气:“这才对嘛, 时礼哥,你不要开我玩笑了。”
她笑了下, 一双眸子认认真真的看向沈时礼, “我现在可没那么好骗了。”
沈时礼不是没有骗过她。小时候他随口说太阳西边升的江烟都肯信,还去和同班同学吵了一架, 被人嘲笑, 丢了好大的人。
那也是她哭的最狠的一次。小姑娘从来都听话乖巧, 唯独那次, 沈时礼怎么哄都哄不好。
沈时礼想说什么, 却对上她的视线。
江烟说着不信, 那双漂亮清透的眼睛却抗拒的很明显——
不信的意思,并不是不相信。
而是就算是真的, 她也不要去相信。
“你刚才说离婚什么时候都可以?”江烟打断他,笑了笑, “我时间也不多, 这两天请了假, 都可以的。”
“烟烟。”沈时礼动了动嘴唇,他想说什么,却又有点可怕的卡住。
沈时礼就算能够在商场上无所不能言辞之间杀人无形,他也明白得到,这种情况不存在于他能够学习的任何一种可行性中。
“我不是在活跃气氛,我也没有这个习惯。”沈时礼沉默了下,垂下长睫,纤长的睫毛深深地挡住他那丁点情绪。
他这幅样子看起来有种非常,非常难得的脆弱感。从江烟少女时期认识他,她就几乎没见过这个男人展露出一点被攻克的感觉。
他沉默寡言,在周身竖起一道固若金汤的城池——直到现在,这座堡垒却愿意流露出自己的弱点。
“烟烟,你想要离婚,我尊重你的决定,”这些话没有既定的章程,沈时礼轻声说。
他看向江烟,那双向来薄情寡义,看不到底的漆黑眸子有了点别的情绪,“对不起,然后…如果重来,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从来都是江烟追着他跑,从来都是江烟怎么追都追不上。
江烟从没想过,有一天沈时礼会用一如既往的态度告诉她——
其实你不用追,你看,我可以转身来追你。
江烟难以置信的看向他,想说什么,却感觉喉咙被梗住。
其实她不是完全毫无察觉。从她要提离婚开始,沈时礼的态度就格外强硬,按照他的性格,其实不应该这么在意。
是她在一直欺骗自己,她不肯相信。可是换谁谁又会信?
“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江烟干巴巴的说,“你这句话…就像是玩笑。”
喜欢是真的,没有那么喜欢也是真的。她又不是铁人,短短离婚几天就能把拼命倒追的日子给抹杀掉?
江烟简直想笑。她看向沈时礼,在对方的眼底清晰的看到了自己。
沈时礼也沉默很久,但他还是把话继续说下去:“不是玩笑。其实之前就应该由我来说,这段关系里,出现错误的人是我。”
他承认了自己的缺点。沈时礼并不是不知悔改的人,他只是,理解过来的有些太晚了。
沈时礼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考虑,要怎么样才能够去说明,去弥补这段关系的裂痕。
之前的事情是他的错误,他也不打算用婚姻绑住江烟,这不现实。
在恋爱这门学科上得分为零的沈总,想出千百种方案,又被自己一一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