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凌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母妃许久不曾见到朕,只想问朕这件事吗?”
“你曾经韬光养晦时与秦戈推心置腹,无话不说,如今得成大业便要卸磨杀驴,此番做法难道不怕寒了人心?”
“母妃并不知晓内情,此事您还是不要过问。”
“我需要知道什么内情?你若忌惮他,再不济便让人离开,秦戈这等人物,怕也不会贪恋权势,你将人扣着,着手纵容他人打压秦家,这便是内情?”
甄皇太妃眼中有寒芒浮现:“秦戈是沈鸾的夫婿,你明明知道沈鸾的身份,那是你的姐姐,你也要这样对她?”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须臾后竟听见沅凌的笑声,是一种压抑了许久,不寻常的笑。
他好像听见了多有趣的笑话,笑的眼角都沁出泪来。
“朕是知道,朕怎么会不知道?”
沅凌止不住笑意:“朕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对母妃来说,沈鸾才是你唯一宝贝的孩子,母妃能为了她活下来,能为了她忍受宫里的生活,若没有沈鸾,母妃怕早已不恋尘世撒手人寰,是不是?”
他眼里有着淡淡的怨恨:“母妃可有想过朕?可有想过若你不在了,朕在这宫中要如何活下去?便是你一直都活着,你对朕的在意也远远及不上沈鸾!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生下朕,我能活着,靠的不过是母妃的一丝善意!”
沅凌就是那样长大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都很努力,也得不到母妃的夸赞。
他不明白为何母妃从不像别的娘娘一样,会对自己的孩子宠溺亲近,他记忆里母妃抱过他的次数寥寥无几,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淡淡的,像是在看与之不相干的人。
沅凌只能觉得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还没有能让母妃喜欢,他察觉母妃不喜让自己太过出挑,他便装作木讷顽劣,装作不如沅申。
到最后他也是察觉了沅申对他们的恶意,他想要护住自己和母妃,才重新崭露头角。
后来沅凌知道了沈鸾,也知道了母妃曾经经历什么,他不怪母妃,母妃也是可怜之人,自己在世间唯一的依靠被冤死,心爱的人惨遭灭门,只她一人苟活下来,他能够理解母妃的心情。
可是谁又来理解他?
明明以母妃与父皇的情意,他可以不必那样辛苦地登基,但母妃从不曾帮过他,后来为了沈鸾母妃才开始有了举动,如今自己一人独自撑着偌大的国朝,母妃不曾问他一句可撑得住,却又为了沈鸾来质问自己……
“朕难道就不是您的孩子?”
甄皇太妃诧异地皱眉:“本宫没有这个意思,皇上是不是觉得怀孕生子只是一瞬的事?本宫当年有足够的时间思考你的去留,会将你生下,便是要对你负责,本宫不愿让你重蹈皇家的覆辙,因此不愿你去争夺储君之位……罢了,既然你要这么想,本宫也没有办法。”
她一早便想为沅凌想好了出路,她一早就给沅凌向皇上求得了封地,那是一片富饶安宁的地方,她希望沅凌可以做个逍遥自在的王爷。
只是这些来不及让沅凌知晓,他便有了自己的主意。
“本宫不想多说什么,只是阿鸾,秦家的事,就当母妃最后的请求,请皇上高抬贵手,放他们安然度日。”
沅凌表情冷硬起来:“朕要如何做不需要他人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