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之南咋舌:“不过也有点期待跟他当邻居,但要提前就让他撞见多不好。要是真搬到这儿来住,我肯定要吓吓他。”
傅从夜站在楼上,倚着栏杆,突然开口道:“你在这儿干嘛。”
阮之南仰头,她倒退半步,一双大眼在墨镜后头睁圆了。
她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你在这儿干嘛!”
傅从夜:“……这是我家的房子。”
阮之南:??!
傅从夜:“你要买?”
阮之南慌得两只手乱比划:“啊、我不是,我是打算租……”
二楼的厚刘海正好打完电话,回过头来跟傅从夜说话:“我们老板说了,可以买,但价格还是要再商量商量,也不能是您说价我们就同意啊。”
傅从夜转脸问厚刘海:“楼下这两位是你说的正主?”
厚刘海看了一眼阮之南,立马挤出一个热情谄媚的笑容来,小跑下楼:“大小姐可算是来了。我们正在这儿商量了,我刚刚跟阮总打电话了,他说如果你喜欢,房子也够大,可以买的。”
这厚刘海是阮翎的助理之一,阮之南见过他一两面,却被他一声“大小姐”吓得牙酸。
她还没摆手说让厚刘海别这么叫她,傅从夜就发话了:“只卖。你买么?”
阮之南仰头看向他,有些愣,她平时说话很爽朗,所以但凡有点犹豫都很容易看出来,她慢吞吞道:“所以,你还是要卖房子么?”
傅从夜这才惊觉,他从来不对外表现的一些内情,她是稍微知道的。
她知道有人上门讨债跟他打起来了,她甚至可能从当时打人的公文包的只言片语里得知他爸残疾了。而且她还跟刀姐关系亲近,她只要多问几句,就能知道他们家的状况。
只是因为在学校期间,她从来不问,也不好奇,甚至语言里一点暗示都没有,仿佛不知道不关心,才让傅从夜没多想。
傅从夜觉得自己心里不是慌乱,只是不适。他不适这种被人看到多面的感觉,还是点头道:“对。”
阮之南:“那这些书怎么办。”
傅从夜侧过头:“卖了或者捐了。”
阮之南啊了一声,脸上情绪是真的惋惜:“那真的太可惜了。你家里放不下了么?”
傅从夜:“放不下了。再说,屯书也没什么意思。”
阮之南觉得这话不是真话,他每天都带书去学校,明显是爱书的,而且他带到学校的那些让阮之南一看书名就头疼的书,明显都有翻阅和细心保管的痕迹。
阮之南转脸又看向厚刘海:“我爸看过照片了?他说可以?”
厚刘海说:“嗯,阮总说这地角挺好的,怎么都贬不了值。”
傅从夜却忽然不太想卖给阮之南了:“要全款。”
厚刘海却挺有底气,点头道:“这都不是问题。”
傅从夜有点气闷。最近就这一位要求来看房的,而且这个房价能给全款的人不多,要是真的不卖给她,估计就要等着法院拍卖抵押了。
阮之南也有点略微尴尬的扭捏,她上楼来:“那我看看房子。”
她逛上来,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看。她走进来的时候,傅从夜看着有些老旧的地板,还有那些高高的书架,忽然心底泛起了陌生的情绪。
傅鹭以前混的很好的时候,买过不少房子,在傅鹭落魄之后,都陆陆续续卖了换钱,但只有这两栋紧邻的小别墅,是他从小住到大的。
这一栋是傅鹭残疾之前的书房,他每天早上跟出门上班似的来这个房子里写东西,吃饭都让人送来。傅鹭在楼上写作,他和老妈可以在一楼看书,妈还挺爱看书的,抱他在膝头一起读,旁边是一壶荞麦茶,热气氤氲。
他看的总比妈快,每次都在等她翻页。
后来他承担起收拾打扫这套房子的责任,每一本书的位置他都记得,他甚至还细心的擦过那些被他们一家三口曾走过的地板。
他以前没觉得这些回忆有什么可贵的,但等到这房子即将不属于他,就稍微有点反应不过来。
阮之南似乎还挺喜欢这套房子的,毕竟他这些年一直收拾的很干净,位置地角又很好的,而且冰老师就在旁边的小区,鲁淡家的店离这儿也就两站地,这房间的大小,以后可以叫朋友们来聚会。
阮之南不太懂这些流程,她跟厚刘海说:“那我觉得挺好,你回头找人看看还要重装修的地方么,然后跟我爸那头商量就行了。”
厚刘海转过头去跟傅从夜压价,傅从夜倚在二楼的玻璃围栏上,慢条斯理的跟对方还价。
阮之南下楼去跟冰老师说话了。
傅从夜偶尔斜眼往下看,看阮之南和冰老师站在一块儿的样子。
她像是在咨询冰老师的意见。
他想起之前在理发店的时候,阮之南也是,走过这冰老师身边的时候,很亲昵的蹭了他一下。
俩人谈的差不多了,阮之南抬头往上看,厚刘海表情吃了瘪,明显是压价没成功。
傅从夜已经处理了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了,他打开自己的本子,道:“我未成年,不能代理房产交易。这栋房屋的产权所有者,没法亲自去房产交易中心,所以我会找个律师做委托,然后请公证处来上门做公证,给这个律师交易权。到时候我把律师电话发给你。”
厚刘海没想到一个未成年做事这么利索,他道:“呃好好好。”
傅从夜又道:“因购买人名下已有房产面积而造成的额外税项,都由购买人承担。我们所谈的价格,就是刚刚说好的。我这儿先写个大致的拟定合同,把价格和交付日期写上。你如果是购买者的代理人,就也签个字。”
厚刘海一边签一边说:“那交付日期前,你这些书啊家具啊,可都要清出去。”
傅从夜:“……好,我知道了。”
阮之南忽然在楼下开口:“书不拿走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