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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1 / 2)

“刚才婶子和你说的?”儿子出门在外,做母亲的不叮嘱他在外好好照顾自己,竟让他多读书,光凭这点,罗慎对薛花花的敬重又多了两分,他想了想,拍拍陆建勋的肩,“部队和生产队不一样,你刚去可能不习惯,待你习惯后再说吧。”部队条件艰苦,尤其是新兵,天天被老兵训练得筋疲力尽,哪儿有功夫看书。

陆建勋想说不行,猛地又想起了他妈的话,他妈说要听罗慎的话,罗慎要他先习惯部队生活是为他好,拖个三五天不学习应该没啥事的哦。

想明白了,心情豁然开朗,“行,听罗大哥的,对了罗大哥,听说部队里每个人睡张床是真的吗?你都不知道,我在家都是跟我二哥睡的,他有时候打鼾,吵得我都睡不着……”说起部队,满心都是憧憬,眉飞色舞的喜悦比陆明文结婚还夸张。

有个人说话,两人感觉没走多久就到了县城,刚好坐上最后班去市里的车,就是人多,没位置了,这年头不讲究什么超载不超载的,除了最早和最晚的班车有时间,其余都是坐满就发车,陆建勋坐在自己背篓上,随着公路的颠簸,慢慢闭上了眼睛。

待他睁开眼时,车子已经到市里了,天黑黑的,周围亮着灯,像火把的光,照得很远,但又不是火,陆建勋兴奋得欢呼出来,惊觉周围人盯着他,急忙按耐住跳起来的冲动,凑到罗慎耳朵边,啊啊啊尖叫,“是电灯吧,罗大哥,这就是电灯吧,通电就能亮的玩意……”

罗梦莹送来的书里有提到电灯的,他问薛花花那是什么,薛花花说通电后能发光,比煤油灯亮堂得多,且没有味道,他问怎么才能买,薛花花说用钱买不到,得用知识,国家还不发达,只有城市才通电用电灯,还有电话,连着根线就能听到很远很远的声音那种。

他去县城都是在白天,没见过谁点灯,没想到这就是电灯啊。

他以为自己声音小,殊不知周围人都听见了,噗嗤声笑了起来,还有人偷偷和同伴嘀咕,说他不知是哪儿来都乡巴佬,电灯都没见过。

罗慎听着不舒服,不由得板起了脸,两人看他不好惹,识趣地闭上嘴,小跑着走了,陆建勋觉得没什么,看看这,兴奋得不行,“难怪我妈总说有机会让我们出来见见世面呢,外边真的和咱生产队不同。”房子更高,走哪儿都能闻到香味,光是夜晚能看见路就比生产队好多了,在生产队,天黑就得上床睡觉,否则啥都看不见,家里的煤油要留着有事才拿出来用的,从小到大,点煤油灯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用电灯了。

难怪知青们都想回城,换作他也愿意放弃城里日子不过去农村啊。

“走吧,先找个旅馆住下,明早就坐火车去部队报道。”罗慎来过两次市里,有次是送罗梦莹来,有次是经过这看望朋友,他记得路,领着陆建勋直接去了火车站外的旅馆,他不习惯两个人睡,开了两间房,谁知掏钱时,陆建勋不肯了,“罗大哥,你给你的钱就成,我不睡。”

他看罗慎又是给钱又是给票的,哪儿舍得,况且他妈在衣服里缝了钱,他得守衣服,花钱的觉,不睡也罢。

柜台收钱的是个中年妇女,穿着件军绿色的袄子,头发梳成两根辫子,白眼斜视着陆建勋,注意到他脚上的草鞋后,嘴脸更为不屑,“就剩下两间房了,要住就住,不住就让开,别在门口挡着其他人了。”

这话是冲陆建勋说的,陆建勋回头瞅了眼,黑漆漆的,哪儿有人,情不自禁嘀咕了声,“花钱睡觉,以为人是傻子呢。”

他在知青房睡了很久,从没听过要给钱的,这城里的生活也没他想的好嘛。

女同志黑着脸瞪了陆建勋眼,抓起手里的介绍信欲朝陆建勋扔去,却被眼前双手按下,看眼前的人不好惹,她冷哼了声,“究竟几间房。”

“一间。”罗慎话不多,直接给了钱,让陆建勋和他同睡,陆建勋摇头,“罗大哥,你睡吧,我不睡。”他在车上睡过了,一点都不困,而且想着罗慎掏的钱,他有瞌睡也没了,贵,太贵了,他睡不起。

还是家里的床令他踏实。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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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极品婆婆

房间在二楼,朝着街道,推开窗户往下就能看到路灯,陆建勋搁下背篓,趴在窗户边张望。

路灯不甚明亮,街道对面的房屋都看不太清楚,饶是如此,仍够他兴奋了,想到将来生产队通了电,哪儿都亮着灯,不用天黑就上床,夜里想看多久的书都行,“罗大哥,咱生产队啥时候能通上电啊。”

窗边有张桌子,桌上有个水壶,罗慎提着下楼打了壶水回来,听到陆建勋的话,他认真想了想,“估计还得等几年吧。”眼下物资匮乏,而仁安村太偏僻了,通电的话还有得等。

天上闪着星星,陆建勋仰头眺望着黑漆漆的夜空,松了口气,“真好啊。”这样他就不怕陆明文背着他偷偷夜里用功了,几年后他退伍回家,正赶上好时候呢,深深吸了口城里的空气,回眸见罗慎脱衣服准备上床睡觉了,他按了按衣兜里的鸡蛋,“罗大哥,你不饿吗?”

他们还没吃晚饭呢。

“国营饭店关门了,明早咱再去吧。”在部队里,出任务不吃饭是常有的事,罗慎习以为常了,并不觉得饿,“你是不是饿了?”

陆建勋点头,刚下车他就饿了,不好在路上翻背篓才忍着没说的,这会儿看罗慎躺床上了,他走向门口,拉不动,放了心,从衣兜里掏出两个鸡蛋,给罗慎个大的,“罗大哥你吃这个,我给你拿饼去。”薛花花耳听面明叮嘱他要大方点,吃的要分给罗慎,他哪儿敢不听。

罗慎没接,“你吃吧,我不饿。”农村人攒几个鸡蛋不容易,他吃过人家两个了,哪儿好意思再吃,拉过被子盖上,指了指旁边位置,“旅馆没有水洗脸洗脚,晚上咱就将就着睡,去部队就好了。”他在部队有自己的宿舍,什么都不缺。

陆建勋没说话,拉过背篓,解开绑着的绳子,拿了两张饼出来,又把鸡蛋剥好,拿饼裹着递给罗慎。

罗慎:“……”再想说点什么,陆建勋咔嚓咬了口另外只手里的鸡蛋,“吃吧,我妈说了,东西要分着吃,就我自己吃的话,我妈会骂人的,蛋我都给你剥好了。”天大地大,他妈的话最大。

罗慎没办法,只得接过来吃,饼是冷的,以为吃起来会硬,谁知咬了口,软软的,好吃得很,看他盯着饼看,陆建勋忍不住又得意起来,“我妈摊的饼好吃吧,不是我吹牛,咱生产队没有比我妈更会做饭的了。”薛花花炒菜煮饭舍得调料,酱油啊,花椒啊,什么都放,比吃酒席的菜还香,尤其是红烧肉……

想想就流口水。

“确实好吃。”罗慎老实回答。

陆建勋与有荣焉地昂起了头,几下就把鸡蛋和饼吃了,手有点油腻,他每根手指每根手指的舔了舔,罗慎看得瞠目,陆建勋面不改色地说,“手上沾的是油,不吃太浪费了,你也舔啊,油是香的。”边说边把手指伸进嘴里,馋嘴的模样看得罗慎嘴角抽搐了两下,任陆建勋说破嗓子,他都没舔手指,倒了点开水冲洗了下手算了事,冲洗手时,陆建勋便用一副‘你是败家子啊败家子’的表情瞪着他,恨不得瞪出个窟窿来,弄得罗慎握被子的手抖了好几下。

总算躺到床上了,陆建勋又开始说了,“罗大哥,你这浪费的性格要不得,幸亏没被我妈看见,否则肯定骂得你狗血淋头的,整个国家都处于物资匮乏的年代,节约是美德,你咋能浪费呢。”浪费油不说,还浪费了开水,要知道,烧开水得用柴火,柴火得自己捡……

罗慎嘴角连续抽搐着,不知是不是心里因素,总觉得手上油腻腻的不舒服,他皱着眉头,瞥了眼床头柜的煤油灯,岔开了话,“上床睡觉吧,明早去国营饭店吃点东西就去火车站。”国营饭店离这不远,几分钟就到了。

床空出了小半位置,陆建勋哽了下,想到罗慎给的那些钱,说什么都不肯上床睡觉,他们全家辛辛苦苦才攒了点钱,睡个觉就要好几毛,他不睡,坚决不睡。

煤油灯里的煤油是扣着给的,很快就熄灭了,房间暗了下来,陆建勋坐在凳子上,双手环胸,很是倔强地说,“罗大哥,你睡吧,我不睡。”他上了床就要给罗慎钱,两人平摊下来都得几毛,他才舍不得呢,他把凳子挪到窗户边,趴在窗棂上吹风。

渐渐地,街上的路灯愈发暗了,旅馆的门好像关上了,因为周围暗了下来,他腿勾着背篓的绳子,防止有人偷他的背篓,脑袋则望着楼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寂静的夜里,任何动静都变得格外响亮,比如隔壁房间的鼾声,楼下窸窸窣窣老鼠爬墙的声音……等等,不对劲,老鼠爬墙,这么冷的天儿哪儿来的老鼠,陆建勋登时伸出脖子,使劲朝楼下看,黑暗中,隐约有个人,为什么说是人呢,陆建勋觉得自己眼神好,人又聪明,大半夜爬墙的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那不仅是个人,还是个来偷东西的人,陆建勋首先想到了自己的背篓,抬脚勾起背篓,熟练地背到自己身上,对方约莫也听到了动静,安静不动了,就在他以为遇着同行时,只听头顶响起声尖锐刺耳的声音,“有小偷哟,抓小偷了哦。”

他:“……”日了狗了,对方竟然破坏行里的规矩出卖他,偏偏此时他高不成低不就的,想上上不去,想下下不了,更要命的是,对方还在扯着嗓门嚎,“抓小偷喔,抓小偷喔…”声音比广播还洪亮,把他耳朵快震聋了。

陆建勋就奇了怪了,他都喊好几声了,周围咋就没个附和的人呢,且隔壁房间的灯也不亮,以为自己喊叫的声音太小了,他扯了扯喉咙,深吸口气,正欲鼓足全身力气再喊叫声,身后罗慎叫住了他,“别喊了,估计都听到了。”

这声音不逊于部队喊口号的声音,其他人没道理听不见。

“听到了咋不应声呢,小偷还在那扒着呢。”陆建勋不懂城里人的想法,生产队要是发现有小偷,甭管啥时候,直接抄家伙打。

罗慎探出身子,他常年出任务,眼力异于常人,自然看到了窗台下扒着的人,本想开口吓退他,谁知陆建勋抢先他说,“罗大哥,赶紧去楼下堵他,年纪轻轻的不好好过日子,当什么小偷,教我好好收拾他两下。”

小偷:“……”黑灯瞎火的,对方咋看出他是年轻人的。可惜他不认识陆建勋,要认识的话,陆建勋肯定会告诉他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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