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登登登!生日快乐,袁尔。”
袁尔看着餐桌上摆放的那个蛋糕,上面插着“16岁”形状的蜡烛正在燃着如豆的火苗。
“快坐下,许个愿吧。”姚薇十分激动地对她说,好像比她自己过生日还要高兴。
袁尔小心翼翼地坐下,看着蛋糕上的蜡烛火光跳动。
她看了看姚薇,她特意把屋里的灯关了,现在是下午,房间里的光线有点暗。
姚薇的面容在烛光里显得很动人,眼神亮晶晶的,有着与她年龄不符的天真和期待。好像今天满十六岁的人是她。
袁尔合手闭目,默默许愿,片刻后她睁开双眼,将蜡烛吹灭。
姚薇十分捧场地给她鼓掌,仪式感拉满。
袁尔也笑了。
姚薇在切蛋糕的时候问她,刚才许的什么愿。
袁尔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手势,示意她这是秘密。
“不说就不说,我就是好奇嘛,想想你这个年龄会许什么愿呢。”
“反正我十六岁的时候啊,最想的就是挣钱,要挣很多很多钱。虽然现在也没挣到多少……这么说有点俗哈?一般小女生不都想着要找个小男朋友,谈恋爱什么的嘛。”
袁尔吃着蛋糕上一颗红樱桃,不置可否地歪了下头。
刚才口里中药的苦味都被奶油的甜味遮盖了。
“袁尔,你将来想做什么呀?”
她听到姚薇的问题,看向她。
很少有人会问她这个问题。在学校里,其实对她们这类学生的职业规划很狭窄,无非是按摩、女工、手工艺这类与人几乎没有交流的职业。仿佛因为生理的缺陷,他们就只有这些路可走了。她自己对未来也是茫然的。
袁尔从餐桌下的隔层拿出笔和纸——家里到处都有她“说话”的工具。
【按摩】
她答道。这是她现在在学校学的专业。
姚薇咬着吃蛋糕的塑料小勺,问她:“你喜欢做这个吗?”
袁尔顿了顿笔尖,
【应该是喜欢的吧?】
“什么叫应该喜欢,那说明你不喜欢做这个,那你可以想想你的特长是什么呀,你的爱好是什么呢,以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啊这类的,慢慢心里就清楚了。”
袁尔看着姚薇,她说的很自然,好像她是一个正常孩子一样,可以自由地选择未来的人生道路。她也下意识地忽略了和她对话时长达数十秒的间隔。
【我不能说话……】
“不能说话又怎么了?谁说不能说话就没法过活了?你看张海迪高位截瘫,她自己坚定信念努力学习,最后不也活成模范榜样了吗?”
她从小听无数人给她们讲过张海迪的事迹,但从姚薇口里听到的说法,是最粗糙的,也是最平常的。
“我也不是让你成她那样,就是说,不要太局限自己,没有只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前两天还有新闻报道呢,说有个律所聘用了全国第一个听障律师,也是个女生。你看,都以为律师要能言善辩吧?但只要自己能力过硬,用手语也能帮人打官司呢。”
听姚薇又详细解释了一番,好像在给自己辩白,她不是那种把自己孩子和别人比较的家长。
袁尔点点头,默默吃着蛋糕,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