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十一皇子也觉得花颜怎么能笑得出来,看她这样,似不在意。
花颜笑道,“改变不了的事情,整日里苦着脸,也是枉然,不如活一日算一日,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唯心比别人都宽。能来这世上走一遭,已然是我的福气。至于不育,至于活不久,都是天意,既不可违,那不妨舒舒服服地过好每一日。”
十一皇子闻言不说话了。
一时间,正厅内在座的众人都无人说话,就连柳大和柳三都觉得可惜了,好好的一个美人,怎么就得了这种病?
柳芙香此时也似忘了早先的落水之事,问道,“这病既然是娘胎里就有的,为何当初太子选妃时,临安花家还让你参选?”
花颜想着她真是问道了点子上,笑了笑说,“御画师到临安花家后,我祖母便说有难言之隐,不能入册。御画师却不管这些,只说奉了太后之命,势必要让我入册。御画师一行人在我花家逗留了一个月,死活让我入册才作罢离去。皇权压顶,哪儿能是小小的花家相抗衡的?”
柳芙香闻言默了默,“既然如此,懿旨赐婚后,为何我们没听到半丝关于你身体不育的消息?”
花颜为她解惑也为众人解惑,“太子殿下拿着懿旨去了我家后,以身份压人,懿旨以下,我家人还能说什么?而我呢,自然也就没了反抗的余地。如今我刚来京没几日,我家在京城无人,在朝中更无人,相熟识的故交也没有,容得我说什么?今日若非继夫人相请来看大夫,此事自然也就一直不为人所知了。”
柳芙香闻言也没了话。
这时,外面有人禀告,“夫人,侯爷回府了。”
柳芙香连忙吩咐,“快请侯爷来正厅,就说出了大事儿,我不敢做主,还需侯爷前来做主。”
外面人应是,立即去了。
花颜想着梅老爷子抗衡不过云迟,武威侯可别让她失望啊。
第一百零四章 (一更)
武威侯来到正厅,一脚踏入房门后,花颜见了他,便明白了当年柳芙香为什么弃了年少的苏子斩转投他爹的怀抱了。
武威侯身穿一身玄色锦袍,容貌是一等一的好,周身如宝剑被打磨之后封存了起来,气息隐而不露,让人一见其形,便心神先震三震。
她对武威侯的名声也是有所耳闻。
他与敬国公一样,带兵打仗,杀伐果断。如今虽然是太平盛世,但当年的英姿却没埋没了去。他比敬国公更厉害,不单单是会带兵打仗,却还精通为官之术。
所以,朝野上下,若说赵宰辅根基庞大,门生遍地,那么武威侯根基也不浅。
尤其是他的母亲还是皇上的姑姑,他与皇帝是姑表兄弟不说,还与皇帝成为了连襟,武威侯府可谓是跟皇权紧紧地绑在了一起,是除了东宫外,最显赫的府邸。
云迟见了他,都要敬让三分的,尤其是,武威侯手中有兵权。
南楚兵权一分为四,皇上攥了一份,在云迟监国后,那一份兵权便给了云迟。武威侯攥了一份、敬国公攥了一份,另外一份在安阳王的手中。
安阳王不是武将,是文官,但因得太祖信任,掌管了一份兵马。
柳芙香见到武威侯,当先迎到了门口,“侯爷,您回来了?妾身请了太子妃前来府中做客,不成想却……”她说着话,看向花颜,意思不言而喻。
武威侯既然回府,自然已经知晓了湘水河发生的事儿,点点头,也看向花颜。
花颜慢慢地站起身,福了一福,浅浅笑道,“早就慕闻侯爷之名,今日过府来叨扰了。”
武威侯打量着花颜,女子二八年华,容貌清丽,姿色无双,身穿一身浅碧色织锦绫罗长裙,裙摆缠枝海棠栩栩如生,周身无太多首饰点缀,自有一种素淡雅致之感,但偏偏她容貌极扎眼明媚,所以,也适当地掩藏了些素淡,令人见了不浓不淡,恰恰的赏心悦目。
他眉目幽暗地点了点头,沉声开口,“太子妃来府做客,是侯府蓬荜生辉之事。无需客套。”
花颜笑着点头,重新又坐下了身。
五皇子、十一皇子等人起身与武威侯见礼。
武威侯扫了众人一眼,一一颔首,寒暄片刻后,柳芙香忍不住直奔正题,将孙大夫看诊出临安花颜的症状迫不及待地说了。
武威侯听罢,“哦?”了一声,似也十分惊异,“竟有这事儿?”
柳芙香柔声说,“侯爷不信,可以问孙大夫,他就在这里。”
孙大夫连忙上前回话,“回侯爷,老夫不敢欺瞒,太子妃正是有此病症,似是打出生起就从娘胎里带的。”
武威侯闻言看向花颜。
花颜点头,“没错,这病症是打出生起就带的,只不过我生下来后没病没灾如正常人一般,不曾发现。三年前,偶然识得了神医谷的人,恰巧我当时有些小伤寒,便为我请了脉,没成想便得知了我体内竟藏有这样的病症,没有法子可救。”
“既是三年前就得知,为何入了选妃的花名册?按理说,此等是不可选的。”武威侯沉声问。
花颜笑了笑,“早先侯爷没回府时,我已经就此事为众位解惑了。太后懿旨难为,即便花家说我有难言之隐,也是绕不过头顶上的皇权去,御画师才不管这个,只知道奉命行事。而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病,花家还不想宣扬得天下皆知,本也是没料到太子殿下会选中我,待选中后,说也晚了。”
武威侯盯着她,“太子殿下可知?”
花颜浅浅道,“太子殿下自然知道。”
武威侯眼底的幽暗之色更深了些,“既然太子殿下知晓,便没什么可说的了。”话落,站起身,似要离开。
柳芙香和众人齐齐一怔。
“侯爷且慢!”花颜连忙阻止他,她今日利用柳芙香这一通折腾,无非就是为了拖武威侯来借势,但这人知道了之后竟然表示不想管,那么她可不能由着他不管。
武威侯停住脚步,“太子妃有何指教?”
花颜认真地说,“侯爷忠于圣上,忠于南楚江山,其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如今既已知晓此事,想必不会置之不理吧?”
武威侯闻言没说话。
花颜继续道,“太子殿下非要娶我,我虽不愿给自己脸上贴金,但事实诚然就是如此。想想我一个无德无才没有礼数不懂规矩顽劣不堪又有不育之症的短命之人,着实没什么可取之处,实不堪当太子妃。所以,我也一直有所抗拒。奈何太子殿下一意孤行,我实在是有苦难言,不想将来被人骂祸国殃民,今日既然被侯爷遇到,万望侯爷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