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看着她,“那您……”
花颜道,“我会带上临安花家半数的隐卫去,在去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既不能为此折了人命进去,也不能拿不回蛊王。”
秋月点点头,“好吧,奴婢听小姐的。”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亮,秋月又去原地跪着了,花颜也早早醒来,在河边散步,见到立在一株桃花树下的苏子斩,她停住脚步,隔着些距离看着他。
绯红的衣袍,清瘦俊秀挺拔的身子,桃花瓣随风落下,落在他头上肩上,他不知在想着什么,神色放空,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安静。
青山绿水桃花岸,公子红衣美如画。
花颜有些痴,静静地瞧着他,连眼睛也不眨了。
苏子斩似有所感,微微侧过脸,便看到了花颜,对上她的目光,微微一怔,然后,嘴角慢慢的微微的弯起一丝弧度,极浅。
花颜忽然伸手捂住眼睛,心里又骂了一声妖孽,无论是清寒冰冷冻死人的他,还是宁静平淡静如画的他,从见他第一面起,她便受不住被他吸引。
苏子斩离开树下,来到花颜面前,停住脚步,手指摸了摸玉扳指,对她说,“我暂不留在这里行针药浴,与你一起去南疆可好?”
花颜放下挡着眼睛的手,坚决果断地说,“不好。”
苏子斩皱眉,眉眼又浸满寒意。
花颜解释,“你放心,临安花家不是如世人所想,不是窝窝囊囊地活在这世上。我花家传承立世千年,比南楚王朝存在还要久远得多,历经了数个更替朝代,传承和保存的东西,让我即便站在天下任何人面前,都可以趾高气扬地抬着下巴看人。包括当今的皇帝,太后,也包括云迟。所以,你安心在这里待着,时间不多了,你必须尽快让他帮你调理身体,届时我拿到蛊王,才能立即使用。”
苏子斩有些讶异听到这番话,但又很快就明白了一直以来他隐约深想过的东西。花颜凭什么与云迟斗了一年多,以云迟的手段,拿不下她,反被她处处牵制。
所以,花家定不如外界所想。但一直以来,花家是真真实实地让人抓不住什么?从懿旨赐婚,多少人查花家,可是查来查去,就是一个排不上号子孙没出息的小世家而已,也正因为此,所有人才觉得花颜配不上云迟。
可是他却不那么认为,他太了解云迟了,以他的谋算心计,若不是临安花家不能动,他怕是毫不客气地以花家来威胁她,如今恐怕早已经大婚了。
但猜测归猜测,如今花颜直白地说出来告知他,还是让他惊异了一下。
花颜对他轻笑,“无论天下多少人查花家,查来查去,都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一个小家族,那是因为,花家人不管有什么本事,过的真真正正的就是平常寻常的小日子,有史以来,没人张扬过。”
苏子斩恍然,“原来是这样,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花颜点头,“这是花家的立世根本,花家的老祖宗太过透彻,觉得世上你争我夺的事儿太多了,争来抢去,头破血流,到头来,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所以,他立下规矩,花家人,不论朝代如何更替,守着临安过小日子就好。花家的立世之道,就是明君不往跟前凑,昏君自有别人去收拾。只求子子孙孙平安康泰。”
苏子斩轻叹,“怪不得,有这等立世之道,多少朝代更替,多少世家死了活了又死了,唯临安花家,屹立千年不倒。”
花颜点头,“每一代,都由嫡系子孙来守护花家所有人,身为嫡系子孙,出生就该担负起责任。手里握着连帝王都可平视的暗力,但也要受常人不能受的非常之苦。但凡嫡系子孙,不论男女,都是一样。但我比先辈们命苦,哥哥出生起就有怪病,我这个嫡出的唯一妹妹,在他的病没好之前,只能担下全部的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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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更)
苏子斩因为花颜的一番话,终于了解了花家这座隐世的大山。
天下诸多世家大族,站在明面上,世人眼里,受人推崇,风光无限,招摇得恨不得富贵荣华显赫万顷。但殊不知,依附皇权,同时也掣肘皇权,让他们的日子过得飘摇,都不舒服。
临安花家,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所谓,大隐隐于市,便是这个道理。更何况举族大隐隐于市,便是一种境界。
苏子斩感慨,“花家先祖,真非常人。”
花颜笑着点头,她鲜少佩服什么人,但是对于花家先祖,从出生后一直佩服到至今,且还会一直佩服下去,每一年开祖祀瞻仰先辈画像时,她都会多给那位烧三炷香。
苏子斩看着她,“可是,我还是不放心你。”
花颜闻言抿着嘴笑,“让你这冷得跟冰渣子一样的人能说出这一句话来,我也算是圆满了一半了。”话落,盈盈眸光瞧着他,将他瞧到脸红转过头去,她才笑吟吟地继续说,“我会准备万全,所以,你就将心放进肚子里好了,郁结于心,对治病不利,你也少担些心,免得天不绝手不留情多扎你几针。”
苏子斩揉揉眉心,忍不住失笑,问,“什么时候动身?”
花颜“唔”了一声,“等着我哥哥来。”
苏子斩眉目微动,放下手,问,“临安花灼?”
“嗯,就是他。”花颜笑嘻嘻地说,“他可是你的榜样,等他来了,你多与他交流交流,学习讨教一番,他为了治病,日夜熬了七年,终于将病给去了。从出生起,他就被关在屋子里,连光都不敢见,风都不敢吹,可是如今,堂而皇之地走在太阳下,还亲自动手封了我的武功,聪明得让人嫉妒。”
苏子斩有了兴趣,“好,定会与他好好讨教一番。”话落,惊异,“你竟然不是没有武功?而是被他封了吗?”
“是啊。”花颜点头,笑着说,“你曾经还查过我的脉呢,被骗了吧?”
苏子斩对她伸手,“将我给我,我再试试,什么封功手法,竟然这般厉害,我的确丝毫没探查出来。”
花颜将手给他。
苏子斩按在了他脉搏处,半晌,还是脉象如普通人,他撤回手,“委实探不出来。”
花颜得意地笑,“他用的是临安花家的不传之秘,我也会的,可惜,我贪玩,没他学的专心精通,所以,自然不如他强项,使得他对我的武功一封就是三年。着实可恨,导致我翻墙逃跑,还需要人搬梯子,且跑不了多久,就会被他抓回去。”
苏子斩听得有趣,“所以,你如今等他来,给你解开封锁的武功,再去南疆?”
花颜点头,“嗯,我还是爱惜小命得紧,没有武功,不敢去那块祸乱的地方。”
苏子斩又收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