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四百年前她的封号“淑静”,这样看来,确实人如封号。
他心中又不可抑制地嫉妒起来,想着四百年前,天下传闻,帝后情深,淑静皇后喜爱为怀玉帝作画,有几幅她的画作流传到民间,皇宫便收着两幅。
他曾感叹后梁怀玉帝生不逢时,也曾看过那两幅画作。
不由得想着,除了画作,她会的东西极多,他以深情待怀玉帝时,是否为怀玉帝洗手做过羹汤?是否为怀玉帝绣过香囊,是否待怀玉帝也如如今待他一般,甚至更好?
他闭了闭眼,猛地打断心中奔涌不息的想法,理智地克制住自己不能再想下去,否则她的癔症还没找到解法,他怕是自己也会入了她的魔障。
花颜若有所感,抬起头,向云迟看来,他沉涌的面色正巧在这时克制地收去,她微微愣了一下,笑问,“想什么呢?这般颜色?”
云迟轻抿嘴角看着她,须臾,攸地一笑,“我在想,你除了会绣香囊,还会做什么?”
花颜扬眉看着他,“怎么?你还有所求?”
云迟颔首,“本宫忽然不喜御衣坊了,以后都想穿太子妃做了衣袍。”话落,他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温声补充,“从内到外。”
花颜脸一红,瞪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想让御衣坊的所有人都失业?人人私下里骂我抢了御衣坊的饭碗?”
云迟失笑,“不至于吧?”
花颜认真地看着他,肯定地说,“很至于。”话落,两指捏着绣针,轻轻地避开针芒拍了拍他,温柔似水地说,“太子殿下,别太贪心,这辈子,太祖母、祖父母、爹娘,甚至于我哥哥,都没穿过我一针一线呢。”
云迟眸光动了动,趁机握住她的手,也失笑说,“罢了,被你这样一说,我可不敢贪心了,这岂不是和整个花家人做对?”
花颜诚然地笑着看了她一眼,“难得你有自知之明。”话落,往出抽手,“仔细针扎到你,还不快松手。”
云迟松了手,同时说,“你已经绣了许久了,别绣了,仔细伤了眼睛,我们早些歇着吧。若是你不困,咱们也可……”
“打住!”花颜瞪着他,用不是人的眼神。
云迟无奈地好笑地伸手扶额,“我的意思是说,咱们也可躺下来说说话。”
花颜气笑,放下了绣了三分之一的香囊。
二人躺在床上,花颜确实依旧没多少困意,便脑袋枕着云迟胳膊,与他说话,“你想说什么?”
她以为,今日被他打断的话,是否如今想提起了。
云迟却笑着说,“说说我们的孩子吧?”
花颜睁大眼睛看着他,仔细地端详了他片刻,见他一脸向往期待,无语好半响,才摸摸他额头说,“你想的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云迟握住她的手,手骨纤细,皓腕如雪,身段娇软,躺在她怀里,更显娇弱,似没几两肉,他把玩揉搓着她的手指说,“我们可以先想想他的名字。”
花颜深深地觉得云迟今日魔障了,原来不做什么的时候,他要聊的是这个,她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为他诞下子嗣的那一日,她心里又难受起来,但不想破坏他的心情,便语气轻松地笑着说,“想名字的话,是不是先想男女?”
云迟“唔”了一声,“也对。”话落,笑着说,“那就先生个女儿,再生个儿子好了。”
花颜挑着眉梢瞧着他,侧脸如画,瑰丽得如江南烟雨下过之后上空的那一抹霞光,她摇头,故意与他争执说,“我就想要个儿子,不要女儿。”
云迟脸上笑意一收,“为何?”
花颜哼唧一声,“生女儿也是为别人养,生儿子是娶媳妇儿进门,不划算。”
云迟失笑,“多虑了,皇家公主有自己的府邸,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皇家人。”
花颜咳嗽一声,倒忘了这茬,她的确是有些多虑了。不过她看着云迟,“你喜欢女儿?为何?”
云迟抱紧她,低头轻吻她脸颊,“我虽见过你小时候的画像,但却没陪着你长大,若是生个如你一般的女儿,我便从小就看着她长大,如看你一般,想必是极好的事儿。”
花颜心下触动,好半晌,才低低地说,“我小时候调皮捣蛋不省心,哥哥恨不得把我扔去别人家换个人家的妹妹回来养。”话落,她又笑起来,“偏偏你还有这个想法,快快打住,免得到时候养着愁死。”
云迟失笑,“不怕,再难养的小丫头,落在我手里,也要乖乖听话。”
花颜嘲笑地看着他,“太子殿下啊,我真该把这话记下来,你可别到时小丫头要星星你就摘星星,要月亮你就摘月票,谁听谁的话,还不一定呢。”
云迟笑出声,搂紧她,柔声说,“好,那你就记下来好了,到底是你说得对,还是我说得对,届时生出来养着,就见分晓了。”
花颜又气又笑,这好好地说话,转眼倒被他当成了赌约了,不过谁要给他生女儿了?要生的话,也是儿子,像他一样的,想必,那才是极好了一个小人儿。
第一百零八章 (二更)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就生儿子还是女儿,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各有坚持。
夜深了,云迟见花颜终于有了困意,便轻柔地拍拍她,“睡吧。”
花颜已经困了,但是不罢休地说,“儿子。”
云迟失笑,见她已然困得睁不开眼睛,还在固执地坚持着,他先败下阵来,笑着点头,柔声说,“好,听你的,你说儿子,便是儿子。”
花颜终于心满意足地睡了。
云迟见她很快就入睡了,因今日他让她变成了女人,如今她褪去了少女的那么一丝丝青涩,眉眼间如水墨画被打了那么一层日光,绽开了浅浅的绚丽的风情,娇媚得入骨,他看着她,恨不得时刻化身为狼。
他真是爱极了她,所以更难以想象,四百年前,怀玉帝怎舍得先她而死?
他不由得又想着,四百年前,末代帝后无子女。
他闭上眼睛,克制着,深深地知道不能再想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五更,云迟悄悄起身,前去上朝。他刚一动作,花颜便醒了,抓住他的手,迷糊地问,“去上朝?”
云迟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好听的暗哑,“你继续睡,好好歇一日。”
花颜乖乖地放手,困浓浓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