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处易容之处,世界上又如何有这么相像如一个人的人?要说没关系,不可能。
花颜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开口道,“原来武威候夫人当年是生了一对双胞胎。不知阁下是哥哥还是弟弟?”
那人冷煞地看着花颜,眼底的杀气浓郁,“我没那么窝囊的弟弟。”
“原来是哥哥。”花颜笑了笑,“天下都传武威候只一个嫡子,姓苏名子斩。武威候夫人一心扑在苏子斩身上,武威候亦然,天下为之选名医找好药。但既是双胞胎兄弟,却只一人长在侯府。据说武威候十分爱夫人,生产时武威候夫人难产,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侯爷不顾血光之灾,进了产房,守在身侧。”
那人不语,冷冽地看着花颜。
花颜两手搭在棺材沿上,半坐半趴,仰视着目前站着的人,也没丝毫伏低的不适,话语淡淡,“有什么人敢在侯爷的眼皮子底下对武威候府的两个嫡出公子动手?看来你是被侯爷私下安置了起来。”
“继续。”那人吐出两个冷冷的字,“了解明白了,你便可以死了。”
花颜却住了口,“我饿了,没力气说了。”
那人眯起眼睛,忽然俯下身,距离花颜的脸不到一手之隔,“不想死?”
花颜虽心里翻涌,但的确是不想死,这个人杀气如此明显,轻轻抬手,就能扭断她的脖子,简单得很,她灵力尽失,武功尽失,根本反抗不了,这也是为什么被他连喊叫一声都来不及敲晕了弄来这里的原因。
若是抽签的话,她手中如今拿着的就是一张下下签,且是“大凶”的下下签。
她点头,与他平视,“的确不想死,能活着,谁想死?”
那人攸地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满眼的杀气,“在北地时,你不是嚣张得很,将我多年筹谋毁于一旦,那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落在我手里,能让我轻而易举杀了你?”
花颜感觉脖子上落了一只冰凉的手,这手凉的才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一般。她毫不怀疑,只要他稍微动动手指头,她这脑袋就能飞出去。她笑了笑,“还真没想到。”
那人手下用力,花颜顿时觉得呼吸困难,本就苍白的脸色渐渐地涨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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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九更,这是一更
第五十七章 (二更)
花颜前世今生感受了不止一次死亡,但这一次,不知是感知强了,还是怎样,虽也感受到了死神降临,虽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浓浓的杀意,但却没觉得他真会杀死他。
这种感觉是来自在皇宫宫宴那一日,他若是真想杀了她,当时她身边没人,他得手轻而易举,不至于将她弄到这里再来杀。
不过也或许是她料错了,也许是让她自己清楚明白地知道死在了哪里。死在南楚皇宫与死在后梁皇室陵寝,还是不同的。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时候,花颜全然没半丝反抗的力气,索性也不反抗。
哪怕她腹中还有个孩子。
没能力保护孩子,徒做反抗也只是让他杀的心里痛快罢了。
忽然感觉呼吸下一瞬要断了时,闭上了眼睛。
似乎她这般顺从的死,激起了下手之人逆反的心里,杀的没意思,太过手无缚鸡之力,让他骤然松了手。
花颜身子一软,眼冒金星地又躺回了棺材里,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人冷眼看着他,杀气攸地退了,“想死?做梦。”
花颜咳嗽了一会儿,忽然又笑了起来,“这做梦二字,我常说。你叫什么名字?不会连个名字也没有吧?”
那人目光又森然,不答她的话,“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花颜也想知道,于是,她恢复了些力气后坐起身,重新趴在棺材沿上,对他问,“为什么?”
因她这回鬼门关走了一遭,本就身子没多少力气,重新坐起来后动作不太利索,手腕上的镯子磕到了棺材沿上,又发出“铛”的一声响声,不十分清脆,但很悦耳。
那人目光落在了她的镯子上,皓腕如雪,柔弱无骨,腕间佩戴着一枚翠玉手镯,手镯的颜色如烟似云,里面又似流动着潺潺溪水。他移开目光,又看向她脖颈,被他刚刚掐的地方,落下了一片青紫色的印记。
他看着,眼中忽然深深,蓦地抬手,又摸向了花颜的脖颈。
这一次,不是掐,而是实打实地摸。
花颜骤然浑身打了个激灵,肌肤汗毛一下子立了起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抬手打开了他的手,徒然愤怒,“还想再掐一回?掐人脖子上瘾吗?”
那人手被打,“啪”地一声,花颜虽没多少力气,但还是打出了不少响动。
他眼中霎时涌上风暴,不过须臾,又俯下身,伸手捏住了花颜的下巴,重重地摩挲着,语气意味不明,重新说,“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花颜再一次体味到从脚底滋滋冒起的冷气,这冷气一下子透过她小腹窜到她心口,她虽年少好玩荒唐时忍不住捏过美人的下巴调戏,但从来没有被人这般捏过,一时间,又是愤怒又是想杀人。
她觉得自己才是从没这么窝囊过,偏偏,如今就是这么窝囊。
在灵力尽失武功尽失的那一刻,她觉得天下普通女子太多,没了灵力没了武功,也没什么打紧,顶多被人害时,自己不能动手,让人动手就是了。自诩也能抬抬手腕,甩两根针,就如在南疆蛊王宫时一般。可是如今,她知道,她周身上下,早被人连药瓶都搜了去,更别说匕首金针了,除了手腕的镯子,披散的头发更是一根金钗都没有,空无一物。
受制于人的滋味她尝过,却没尝过这般仿佛是被轻薄的窝心窝火。
她正怒着,那人又俯下脸,凑近了她的脸,这一回不止是一掌之隔,更近了些,近到花颜能看清他瞳孔是冰色的,脸色有着常年不见光的白,她身子猛地后仰,却奈何脱离不了他手骨捏着她下巴用力的钳制,却没后仰些许,心下不由得一沉再沉。
那人忽然似笑非笑邪气地说,“我不杀你,是想体验一番云迟的女人到底什么滋味,体验完了,再杀了你。”
花颜周身骤然冷得喘不过气来,她气着气着,忽然气笑了,知道若是他来真的,她也不躲过,以这个人的手段,她就算是想咬舌,估计也来不及,顶多会把自己咬成哑巴但死不了。
她忽然不躲了,攸地伸手,握住了他手腕,他手凉,她手也不热,像是两块冰块贴在了一起。她手没力气,绵软得很,但不妨碍在他不躲开的情况下让她轻而易举地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