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如何?”徐长安问。
“什么?”周最不明所以。
“我说抽烟。”
“不好。”周最重重摇着脑袋,“特别难受。”
因为周蔼的事情,他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糟糕透了。胸腔郁结,无处宣泄。
看着周蔼被送进手术室,手术室的灯持续不灭。他站在门外,焦灼不安,跺来跺去。
他从不抽烟。可在那一刻他想起了那晚徐长安蹲在操场的角落里抽烟。他突然就想抽烟了。
然后跑到医院门口的商店买了烟和打火机。可事实上尼古丁和焦油的滋味并不好受,他近乎厌恶。
他被呛了好几口,眼泪几乎都被呛出来了。
徐长安笑笑没说话。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抽烟的时候,一夜之间就学会了。抽第一根的时候,味道浓烈呛鼻,很不好受。可那个时候她像是在跟自己较劲,越是难受就越是要抽。一边抽一边咳嗽,一边抽一边掉眼泪。
半晌过后少年竟然从裤袋里摸出烟盒,“师姐你要不要来一根?”
徐长安只觉得好笑。目光落在那烟盒上,二十来块的玉溪。和她之前买的一模一样。
她之前以为是他瞧不上自己那廉价烟。如今看来他是真的不会抽烟。
一个富家少爷不会抽烟还真是有些新奇。
她笑着拒绝,“你是不是把我当老烟枪了?其实我很少抽。”
“抱歉。”少年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把烟盒缩回去,重新揣进裤袋。
“第一次抽别抽这么烈的烟,玉溪太烈,不适合你。”徐长安静静地说:“我第一次抽烟时也跟你一样的想法。觉得烟是好东西,它能解压,缓解糟糕的情绪。你抽的时候,或许也有那么点作用。可等你不抽了,你会发现那些不好的事情,那些糟糕的情绪,它们依旧在那里,分毫不少。”
人们总是习惯借助外力来缓解压力和疼痛。事实上心病还需心药医,内心的自我调节胜过一切外力。
“你该回去了,你妹妹是不是快好了?”她小声地提醒他。
“对。”周最想起周蔼的手术应该差不多了,“我是该回去了。”
“我撑你进去。”徐长安说。
“好。”
两人共撑一把小伞,一同走了几步路。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同撑一把伞,可心境却是大不相同。
站在门诊大厅,周围人来人往不断,嘈杂喧闹。
徐长安收了伞,伞尖簌簌往下掉水,一滴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小学弟告诉你爸妈吧。这么大的事儿你瞒不住的。”
周最不可思议地看着徐长安,“师姐你都知道?”
“我猜的,之前在电梯里不小心听到你妹妹给你打电话了。”
这就难怪了!徐长安这么聪明,肯定一猜就猜到了。
“你觉得我应该告诉我父母?”周最纠结万分。
理智告诉他这件事必须告知父母,不能让周蔼一错再错。可他又忍不住想起妹妹祈求的眼神,那么无助,那么可怜。父母的性子他很清楚,这件事若是让父亲知道,她就算不被打死也得掉两层皮。而且周蔼还会因此记恨他。
徐长安:“你一味替她兜着,迟早有一天会害了她。这本和我并不相干,我也不该多嘴的。可到底咱们相识一场,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妹妹还小,你不能放任她一直错下去。”
“谢谢师姐,我知道了。”
“我回学校了,你保重。”
“注意安全。”
“嗯。”说完转身欲走。
“那个师姐……”周最忽然又叫住她。
“还有事?”
“我看你今天来医院,是人不舒服吗?”
“不是,我来复查。”
***
公交车摇摇晃晃,徐长安睡了一路。
最后还是司机师傅把她叫醒的。
回到寝室,一个两个都窝在床上躺尸。
外头的天已经黑了,雨哗啦啦下个不停。宿舍楼后面的一排香樟被长风吹得东倒西歪。灯光一照,筛下无数斑驳的树影。
付忘言正在埋头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