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主人，戏班子的负责人认识他们，所以允许几人直接从舞台后面走进去。
让外公回到那个固定的位置坐下来，三人则在幕后找了个不影响演出的角落，站着那边静静欣赏。
“姐，怎么不叫一些明星来唱歌？”看了十几分钟，安安就不耐烦了，小声地问道。“唱戏多没劲？”
“这叫传统艺术，明白吗？怎么能说没劲？”叶纤红白了他一眼。“是你不懂得欣赏吧——”
弟弟这样的态度，让叶纤红有些意外。
在她的印象中，九零后零零后，确实对传统戏曲的兴趣不大，这是因为环境造成的，谁也没办法。
这时候网络已成了每个年轻人的主要聚集地，韩流又大量涌入国内，他们从小听流行歌长大，又有那么多娱乐节目可以看，迎合了他们的喜好。
而戏曲节奏慢，变化相对少，对他们就缺少了吸引力。
但是七零后不会啊？
他们的成长阶段没什么娱乐节目，看越剧听莲花落算是农村少有的消遣，所以才会一个村唱戏，周围几十里的村民都会赶过来看戏。
因为听得多，很多人还会唱一些段子。
叶纤红记得自己读高中时，学校就有两个男生戏唱得好，一个能模仿赵志刚唱尹派，一段《盘妻索妻》里的《洞房悄悄静幽幽》，可以说是唱得维妙维肖。
另一个会唱绍剧，一段《八戒巡山》，那高亢的嗓音，颇有姚百青的风彩，把大家都震住了，叶纤红到现在都记得当时的场景。
“反正我不喜欢。”安安咕哝了一句。
“没事，你不喜欢，就去找旺旺玩。”叶纤红也不在意，随口说了一句。“请戏班子来，本来就是唱给爸妈那一辈人看的。”
等安安离开，叶纤红失笑。
自己似乎想多了，男孩子不喜欢戏曲，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如果请绍剧团来唱《孙悟空三打白骨精》这种大戏，打打杀杀的内容多一点，或许他们才会感兴趣。
回头见胡向阳倒是认真地在看戏，叶纤红就有些惊讶了，于是好奇地问：“你听得懂吗？”
“听不懂。”胡向阳尴尬地笑了笑。“反正情节都知道，所以靠猜的。”
“也真难为你了。”叶纤红就笑。
这也是她特别喜欢胡向阳的地方，尽管他性格上有一些奇葩的地方，但是跟自己好上了之后，总是想方设法跟上自己的节奏，不会因为来自京城的身份，就摆臭架子。
“没办法，想做你们虞城人的女婿，就得适应你们这边的文化。”胡向阳这句话说得特别认真。
叶纤红却咕地一声笑出来，实在是受不了他这种葛优式的幽默方式。
难道京城那边的男孩子都这样，喜欢随时随地耍贫嘴逗女孩子开心？
忽然看到对面的乐队师傅瞪眼望过来，才知道刚才两人在这边笑笑闹闹，影响了他们的工作。
不好意思地双手合什，做了个抱歉的动作，拉着胡向阳下了舞台。
从舞台离开，两人一时没事做，就没有目的地随意在村子里走着。
因为全村都去看戏去了，路上一个人都没碰到，家家户户关了灯，感觉非常安静。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村口，在河边的石头上坐下来。
今天应该是初十，所以头上只有半个月亮，不过照亮周围还是够了。
“向阳，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叶纤红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了跟他聊未来的欲望，于是问道：“你是打算在虞城工作一年半载就回京城，还是打算长时间在虞城——”
这个问题不但困惑着自己，其实也让爸妈烦恼，她能感觉得到。
“我以为你很早就会问这个问题，没想到到今天才正式提出来？”胡向阳这说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早就在等她这样问了。
“你什么意思？嫌我问得晚了？”叶纤红凶巴巴地问。
“当然不是。”见叶纤红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胡向阳脸上的神情也放松下来。“我只是觉得以你的性格，肯定会很早就问我这个问题，毕竟你一直是个又冷静又有计划的人，不会由着自己的感情失控——”
跟叶纤红私下把关系定下来后，他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了，也认为叶纤红会问这个问题，没想到两人双方父母都见过了，亲事都定下来了，她才正开口问。
这跟他印象中的叶纤红完全不一样嘛！
“废话真多。”叶纤红恼羞成怒地叫道。“直接回答问题。”
胡向阳肯定不会知道，在感情方面，她其实也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强大，对这种会直接影响两人未来的问题，她也不敢随便问出口。
她害怕自己知道答案后，会没有勇气继续跟他在一起。
“还要用得着问吗？”胡向阳突然伸手抱住叶纤红的头，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下。“当然是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们可是注定要妇唱夫随的——”
这个答案，他早就想好了，所以回答得非常干脆。
父母不在京城，姐姐也在隔壁的苏省，所谓京城的家，只是一座空房子。
一家人都四海为家惯了，回不回京城看得没那么重，他自然也没必要把自己锁在那个地方。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叶纤红一听，只觉得心里喜欢得像要爆炸开来，却又怕自己听错了，双手按住他的肩，嘴里急促地问道。
“再说一百遍，也是一样的回答。”胡向阳一字一句地回答。“这辈子我赖定你了，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叶纤红定定地望了胡向阳一眼，巨大的幸福感让她双眼酸酸的，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用力抱住胡向阳的头，不断来回地跟他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