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随即进来,姜武一字一句的吩咐他,“送王爷回浔阳,务必自己交到顺天帝给王爷安排的暗卫手中。”
“是,侯爷!”流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答应下来。
姜武没有再看福康,直接离开。
流风在自家主子走后,一步一步的靠近福康,然后在他开口之前,一记手刀将他砍晕。
……
姜武离开书房后,脑子里突然变得混沌起来。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忍不住轻嗤,这上面,早就沾了数不清的人命了。
不管他愿不愿意,这条路一旦走上,便永远没有回头的机会。
他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舍不得让宋妤儿担心,阔步朝后院走去。
洛神阁中,宋妤儿果然还在等着。他落座后,宋妤儿带着笑,亲自替他挟菜。
姜武照单全收,一顿饭吃完,难得吃撑了。
碗碟撤下后,宋妤儿与他在暖榻上坐下,握住他的手,轻声问,“姜哥哥,你有心事?”
姜武闻言一愣,“有这么明显?”
宋妤儿点了点头,“相由心生,你举止掩饰的再好,眼神骗不了人。”
“让你为我担心了。”姜武回握宋妤儿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来找你的是福大人吗?”宋妤儿犹豫了片刻,低低询问。
姜武闻言,又是一怔。
宋妤儿用尾指在他掌心挠了一下,眉目宛然道,“不管别人怎样看你,我永远站在姜哥哥这边。”
“婉婉……”姜武听她这么说,心中一股热流涌动,忍不住将宋妤儿揽进怀中,紧紧的抱着她,道,“婉婉,你真好。”
宋妤儿服服帖帖的趴在他怀中,温柔的如一汪水般。
但是在姜武看不见的地方,她眼里却蕴着浓浓的哀愁。
最近大半年,她虽然一直借住在良府,可关于朝廷的一些大事,还是风传进了她耳中。前后连贯起来,不难猜出顺哀帝的一些心思。
姜武和福康,应该就是顺哀帝手中的两把尖刀。
只是到最后,福康这把刀有了自己的心性,所以才发展到眼下这种局面。
宋妤儿不知道姜武是怎么处置福康的,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关心这些朝堂上的事,她只是隐约觉得,福康那样正直英明的人不该落得身首异处,死于权谋的结局。
是以明知不该问,但是在姜武放开她时,她还是问了,“浔阳郡王他……还好吧!”
“还好。”姜武看着宋妤儿的眼睛答道,顿了顿,又想起她和福康之间的一些渊源,生怕她不信,又道,“我让流风送他回浔阳了。”
“嗯。”宋妤儿点头,她知道姜武不会骗她,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松了些许。
次日,姜武天不亮就进宫去了。
宝华殿中,宗亲大臣从殿内一直跪到殿外数十丈远……姜武与杨尚书是辅政大臣,自然是打头的,两人并排跪着,偶尔用眼神交流一番。
七天后,大孝行完,原本该将顺哀帝直接葬入皇陵,可偏偏,顺哀帝的陵寝还没开始修。没办法,姜武和杨尚书商量了一番,索性决定就先停灵宝华殿,等陵寝何时修好,何时再将顺哀帝葬入陵宫。
第八天,皇贵妃杨司玉抱着小太子登基,年号为兆元,称兆元帝。杨司玉为皇太后。姜武和杨尚书分别获封一品辅政大臣。
之后,姜武越来越忙,直到年节前后,才稍稍松快了些。
这两个月,宣儿也是一天一个样,早就没了当初红猴子的模样,日渐白胖,玉雪可爱极了。
昭蓉下了学,就来找宋妤儿看弟弟。
宣儿也爱极了昭蓉这个姐姐,两人玩的极好。
这日,姜武下了朝,难得赶在天黑之前回府。
洛神阁里,宋妤儿面色红润,正在缝制衣袍,姜武看到了,忍不住说,“费这功夫做什么,让绣娘来做就是,大晚上的,别把眼睛熬坏了。”
宋妤儿嗔了他一眼,道,“那好,我只给我和昭蓉、宣儿做,没你的份。”
姜武一听,家里人都有,就他没有,顿时又不乐意了,一努嘴,道,“你这是偏心。”
“不是你说,不让我费这功夫?”宋妤儿拿他说的话堵他。
姜武一噎,靠近她,低声道,“我的意思是,你给我做就是了,两个孩子的,让绣娘做。”
“姜哥哥,你说这话不脸红吗?”宋妤儿笑盈盈的指责。
姜武咧嘴一笑,“孩子一天一个样,你废了半天功夫,他们也只能穿几个月,像我就不一样了,你给我做一套,我保证能穿到死!”
宋妤儿听他说到最后一个字,脸色忽的一变,放下针黹,匆忙去捂他的嘴,紧张道,“那个字,等闲不要说!”
姜武见宋妤儿白了脸,也知道自己是吓到她了,忙将她扯进怀中,轻声哄着,“是我的错,婉婉别怕,我会长命百岁,一直陪着你,陪着孩子的。”
“嗯。”宋妤儿低低应着,死死抱着姜武腰身,不肯放手。
姜武难得见她黏人的一面,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
打他成了辅政大臣之后,他瞧着宋妤儿日日端笑,就以为她是真的开心,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开心……其实是伪装出来的。
她担心他,但是又怕他知道她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