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乾国遣使来谈无疾而终后,乾越两国一直边打边谈,东平王王鸿请缨西疆,不到一月便被江清平俘虏,越国和谈的使者遣去了一批又一批,却都被江清平拒之门外)
西疆军报传回,东平王府人心惶惶,王鸿本是武将出身,乾国前朝时,也曾在边境历练多年,东平王府的人本期盼着自家王爷能在西疆立下卓着战功,好在越国立足,却不成想首战便遇上乾国虎狼大将江清平,被那乾国将领俘虏了去。
所幸自家女主人长平郡主尚未失了分寸,她连夜派人给绍阳公主处传话,又以东平王府的名义给中宫娘娘递了书信求情。
第二日一早,王绮就身着郡主冠服跪到了王族祖庙前的玉阶下,引来来往太监宫女的频频打量。
门吱呀一声开了,却看不见越王王亶出来,门内闪出一个手执浮尘的公公,几步走到王绮面前道:“传王上口谕”。
王绮深深拜下。
“王上有谕,长平,你往日的规矩都哪去了,西疆东平王打了败仗,本王只觉愧对祖宗社稷,你有何脸面来本王面前求情,速速退去。”
“陛下。”王绮语气动容,对着祖庙里的越王又深深一拜,“臣女此来非为求情,而是代东平王给祖宗、给陛下请罪磕头的。”说罢王绮重重磕下头去。
王后娘娘自远走来,见王绮磕的一下接着一下,连连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命侍女给她喂了口水。
良久,祖庙的大门才重新打开,越王王亶面容苍白无力,突然变成了个饱经沧桑的君王。
王后见王亶仿佛一夜就消瘦了不少,也不由心疼道:“王上,请保重圣体。”
王亶抬头看了一眼磕的额头红肿的王绮,疲倦的挥了挥手,语气因为方才王绮请罪的话而带上了怜惜道:“回去吧。”
王绮又重重磕了个头,“陛下,兄长打了败仗故有重罪,可我越国王族也不能任由敌军将领折辱,长平曾与乾国江清平订过婚约,愿陛下遣我十人小队,允我之边与乾国和谈。”
王后听后抽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王亶一眼,责怪道:“长平,你胡说什么。”
“陛下,娘娘,长平若不能将兄长带回,也甘愿同他死在那里。”
王亶负手望天想了良久,才悠悠开口:“怎能让你一个娇弱女儿去和谈。本王听闻那个乾国的江清平为了你,曾差点死在自己府里,他不该恨你入骨?你若去了,他岂不是要活扒了你?”
王绮身子颤抖一瞬,缓缓开口,“长平已经心有筹算了。前些月乾国遣使来谈,宫宴后我错入少虞殿,恍惚看见有人影在宫殿上穿梭飞行,我当时疑心是乾国探子来偷上古神谕《九书》。”
“什么?”越王与王后同时惊愕。
《九书》乃上古神明少虞所着,少虞神识将开时,曾隐居在绍阳山上,后来天地授他神职,他飞离升天,便为故土子民写下神谕《九书》,传说内有抵御外夷护卫王土的法术。
后来大陆渐渐建立起国家,少虞故土建国越国,因得少虞《九书》的庇佑,越国一直被称神之故里,越国子民被称为神之子民。
如此,越国作为一个疆域狭小的小国,皆因世人对神谕《九书》的崇拜,才能在虎狼环伺间生存下来。
当下,越王与王后面上浮现惊涛骇浪,越王更是吓得小退多步。
王绮赶忙道:“不过后来听说《九书》尚在,长平就放心了,只是长平想利用这点,在众国间编造舆情,逼他退兵。”
越王与王后立马遣人去查验,一行人来到少虞殿前,绍阳和她的侍卫长纪蒙也闻声赶来。
查验后确认众人确实未曾有变。
王绮早知江清平偷了《九书》,原本怕王上发觉被偷,会引起整个国家的惊涛骇浪,此时见众人未曾识破这件假物,便也放下心来。
正当王绮要徐徐道来她的绸缪时,一旁一直沉默着的侍卫长纪蒙突然开口:“这是假的。”
众人惊愕,齐齐看向他。
他向着越王施了一礼道:“《九书》通文仅九百六十字,内容早已天下广知,能伪造一本一模一样的并不是难事。少虞当年飞升前,在《九书》上下了法术,这一本却没有。”
绍阳看了眼众人反应,问道:“你如何知道这本上没有法术。”
纪蒙被问的有些突然,俊脸上露出犹豫之态,后娓娓道来其中原因,说的活灵活现,竟像是这法术就是他亲自下的般。
《九书》被偷一事,到底被揭开了,越王严令封口,同时秘密遣使去往邻国齐国借兵。
……
王绮出发西疆已有两日,渐渐可以见到乾国的哨兵,本来王绮怕他们阻拦或者动手,打算他们一盘问便投降,任由他人把她带到江清平面前。
可奇怪的是,哨兵看见她只是默默往后方报告,一路上竟未遇到一人拦她。
就这样,她行进的诡异般的顺利,以至于她看到乾军的主营时,仍以为对方在等着她往套里钻。
谁知离最外围的营帐还有百米远,就有兵士拦住了她,她报出身份和目的,对方却不为所动,直接将她和随行的六个护卫卸了兵器抓了起来。
他们被分开关进了臭气熏天的马棚里。
王绮早知江清平必然要折辱她,此时也只眼观鼻鼻观心的默默等待着。
就这样被关了两天两夜。
这两天里王绮进食很少,第二天时显些有些撑不住,直接倒在了马棚里,这个马棚里只关了她一个人,她没有力气喊人,黑夜里,迷迷糊糊间,却听见一个熟悉而深沉清冷的声音下令:“给她喂水。”
第叁天白日,王绮想他折辱的自己也够了,便安静的坐在马棚里的稻草上等他,果然看到了刚从训练场返回主营的江清平,他戎装裹身,原本俊逸的面容有些黝黑,胡子也冒出青茬来不及打理,胸脊在盔甲的衬托下更显宽阔,是行军之人的模样。
他身后跟着一众将士,却并未在马棚前停下,只在经过王绮身边时阴鸷的扫了她一眼,无视着她大跨步走过去。
“江清平。”王绮开口叫着。
众将士自然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但江清平一向军纪严明,在下属面前也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他们不敢多看,只面无表情的跟着江清平进了营帐。
王绮早就做好了丢下贵女的体面,无奈之下,直接从马棚的栏杆处爬了出去,兵士来不及看住她,就被她冲进了主营里。
江清平正背对着营帐大门,将开口询问众将士战情,此时王绮的闯入令众人都噤了声。
江清平早便放了八分心思在王绮身上,此时缓缓转过身子,深沉目光凉凉的落在她并不齐整的衣冠上,而后慢慢上移锁住她的面庞,上一次见她还是在半年前的东平王府,他偷偷潜入她的闺房。她比上次相遇时瘦削了不少,显然是因兄长被俘与这几日的他的折辱。
他凝视她一会,突然厉声喝道:“李季!”
营帐闪入一个带刀的兵士,跪地行军礼,江清平继续斥道:“谁放她进来的?”
李季头上浮起虚汗,“卑职有罪。”
江清平伸手直指王绮,眼神冷冽:“她是越国的长平郡主,把她给我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