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瞪了他一眼,显然一刻也不愿意等,见他不动,声音立时便高了,“还不快去?”
郭怀慎不情不愿的走了,他怀疑唐婉才是他娘亲生的,他不是。
唐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梅氏制止了,她牵了唐婉的手去隔壁书房。
“上回唐四姑娘也在,我有些话不方便与你说,”一面说,梅氏一面推开书房的门,“我给你看样东西,等见到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唐婉好奇是什么东西,却见梅氏拿了个画轴出来递到她面前,“打开来看看。”
唐婉接过来,裱画的纸已经有些泛黄,显然有些年头了。
她走到桌边,小心翼翼展开来,是一幅美人赏桃花的图,画上的女子看打扮约摸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一袭春衫,看上去娇俏可人,可是待她看清画中人的五官时,顿时就怔住了。
她不由看向梅氏,“夫人,她……”
梅氏笑着朝她点头,“是不是与你像得很?”
见唐婉点头,梅氏给她介绍,“她叫宋慈,打小与我一起长大,可惜,十八年前一场祸事,全家无一幸免……都死了。”
唐婉听得唏嘘,“难怪夫人第一回 见我时那般激动,还问我母亲可是姓宋。”
说到这个梅氏还有些不好意思,她后来仔细回想过那天自己的举止,确实莽撞了些,幸好没吓着人。
她说:“当时你说你母亲姓赵,我第一反应便是她改名换姓了,直到见到赵掌柜,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说到这里,梅氏顿住了,她看着唐婉,不知接下来的话当不当说。
唐婉看出她的犹豫,微微一笑,“夫人有话直说,没什么避忌。”
其实她心里对于梅氏想说的话大概猜到了几分。
果不其然,便听梅氏接着道:“你父亲我也是见过一两回的,说实话,婉婉,你与他们长得一点也不相像。”
说到这里梅氏没再继续说下去,可唐婉也听懂了,她笑了下,笑容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知夫人的意思,这个问题我小时候便想过,后来想通了,便不想了,”她看向梅氏,“不知夫人可知我祖母?”
梅氏点头,“略有耳闻。”
唐婉接着道:“依着我祖母的性子,若我不是唐家的孩子,她断不会留我在唐家这么多年,想通了这一点,我便不再怀疑了。”
梅氏愣了下,却也知道唐婉说的是实情,这些日子她早就派人打听过唐家的情况了,唐老太太的脾性她打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由叹了口气,“如此,倒真是我想多了。”
唐婉见她这般,心里虽不忍但到底还是将话都摊开了,“且夫人先前说过,宋家出事是在十八年前,而我上个月才及笄,年龄也不对上。”
梅氏压根没往这方面去想,闻言愣了下,眼里的神彩都少了不少,但语气却还是极温和的,“我先前想着,若你真是阿慈的孩子,我便将你接到郭府来养着,将来从郭府出嫁,也能风风光光嫁个好人家,现在却是不行了。”
唐婉是唐家亲生的,她断做不出抢人孩子的事情来。
唐婉竟不知梅氏为她考虑了这般多,心里一时五味陈杂,亲祖母只想用她换唐家的前程,而面前这个位高权重的夫人,却真心实意想她过得好,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当真不是仅靠那点子血脉便能维系的。
梅氏难掩失望,但眼里对唐婉的疼爱却一点也没少,她爱怜的摸了摸唐婉的头发,“想那许多作甚,或许这是我俩之间的缘份也说不定,与你是不是阿慈的孩子都没什关系。”
唐婉霍然抬头,她本以为没了这层牵绊,梅氏便不会再如先前那般对她,怎么也没想到梅氏竟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管梅氏以后待她如何,至少这一刻,她感觉到了梅氏的真心。
这些年在唐家过得艰难,她便愈发珍惜别人的真心,蒋姐姐如是,现在的梅氏亦如是。
她也真心的笑了,“夫人您真是心善。”
另一边,南王火急火燎的跑去了寿王府。
寿王府管家见他来了,赶紧让人去请寿王回来,自己则迎上来,“南王爷快请进,老奴已经让人去请咱们王爷了,南王爷稍坐片刻,咱们王爷一会便到。”
管家说着,让丫头给南王上茶。
南王急出了一身汗,扯开他的玉扇便扇,一面扇一面往里闯,“请什么请,火都烧到屁股了,小皇叔怎的还不知道着急?”
这话里的哑迷管家听不懂,他也不打听,赶紧拦住南王,“王爷,您不好往里闯,您也知道咱们王爷的脾性。”
南王闻言步子立即顿住了,他一着急竟差点忘了,他这小皇叔最是不喜别人去他后院。
他呼出口气,扇子用力扇着,大冬天的出了一身汗,真是难为死他了。
回到正堂喝了两口茶,南王瞬间冷静了,他急什么,别人抢的不是他媳妇儿。
第15章 你……喜欢他吗……
当蒋润从南王口中听到“郭怀慎”这三个字时,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
“郭信的儿子,他们如何认识的?”
“这我哪里知道,”南王玉扇一合,眉眼间尽是揶揄,“小皇叔,话我可带到了,小皇婶如今被人惦记上了,你可得抓紧啊。”
蒋润哪里听不出来他话里的兴灾乐祸,眉头微挑,“你应下了?”
“那哪儿能啊,为了小皇叔你,这事儿我也不能应下,”说到这个,南王就兴奋的站了起来,手舞足蹈的给蒋润比划,“小皇叔你是没瞧见,当时郭怀慎那张脸都黑成炭了,他平日也同小皇叔你一样,板着张死人脸,像别人都抢了他女人似的,难得看到他黑脸,差点没笑死我……”
南王正说得高兴呢,突然感觉脖子凉凉的,一回头,蒋润正目光如刀的盯着他,他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顿时就怂了,“……呃……又说错话了……”
“那个,小皇叔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他一面说脚一面往屋外挪,好不容易挪到门口,他一下子冲了出去,只在堂屋前留下了一道圆乎乎的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