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欢对王梳被送去庵里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反而觉得有些大快人心,她早就看不惯王梳了。
“王姐姐,我觉得她被送走了也好,她那性子太张扬,一个庶出,不知道她得意个什么劲儿,她要是有王姐姐你一半沉得住气,又怎么可能得罪了寿王爷?”
郭宜庭说是,“寿王爷的脾气是真的好,能将他惹真气还真是不太容易。”
唐婉听了这话心念不由一动,不知道唐业成做了什么才能惹得寿王爷出手打压唐家?
定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吧。
几人又在亭子里坐了好一会儿,直到丫环来唤她们吃午饭,她们这才从亭子里出来,往膳房去了。
几个小姑娘围坐在一起,郭宜庭忽然想到上回她娘说的,“婉姐姐,我娘说你家的下人做饭很好吃,是真的吗?”
唐婉笑着说是,“福伯说他师从一位宫里出来的御厨,做的饭菜和点心都没得说,你瞧见没,我才嫁过去一个多月,都感觉自己长胖不少了。”
她这话一出,几人都笑了。
虞欢也对这个话题特别感兴趣,“婉姐姐,那个福伯做的饭菜真的跟宫里的御厨差不多吗?”
唐婉还没来得及说话,王杳倒是先开了口,“你傻呀,婉姐姐又没有进过宫,哪里吃过宫里的饭菜。”
虞欢挠了挠头,她爱好不是很多,吃是她所以爱好里,她最喜欢的一样,听说哪里有好吃的,她肯定都第一时间冲过去,刚刚也是老毛病又犯了,这才没注意到这一点。
她嘿嘿笑了下,“不怕,下回进宫,我偷偷带些吃的出来给婉姐姐尝。”
这下周眉意也忍不住了,轻轻拍了下她的头,“婉姐姐才不像你这么贪吃呢。”
虞欢:……我明明是好心,怎么就成贪吃了?
一顿饭就在欢声笑语里结束了。
几人又一齐去了周眉意房里,直到未时,才要告辞离去。
唐婉发现,周夫人虞氏就一开始出现了一回,后来再也没有露过面,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周夫人是因为不想看见她,才一直没有露面的。
待她们走后,周眉意主动去找了周夫人虞氏。
“娘,您今天怎么了?”
往常周眉意宴请,虞氏时不时就会来关心一句,生怕她们缺了吃的短了喝了,今儿却只露了一面,这不太寻常。
虞氏原本坐在自己屋中,听见声音,她朝门口望过去,见是女儿,脸上的神色才柔和了。
周眉意却是一愣,赶紧走到她身边,“娘您怎么哭了?”
虞氏脸上还挂着泪痕,她自己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出来,闻言她不由伸手摸了下脸,果然摸到了一脸湿,她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哭了。
赶紧擦掉眼泪,她安慰女儿,“娘没事,就是想起些从前的事情,有些感慨罢了。”
想到娘先前见到唐婉时那般失态,周眉意心疼娘,轻声道:“娘,您从未与女儿说过从前的事,不若与女儿说说吧。”
虞氏愣了一下。
父兄惨死他乡,娘亲也在得知这一噩耗之后撒手人寰。
从前的事,对于虞氏来说,是痛苦、是煎熬,是她最不愿触碰的。
这会儿听周眉意问起,她下意识就想敷衍过去,但目光触及女儿关切的眼神时,她忽的又改了主意,问女儿,“眉眉你喜欢唐婉吗?”
周眉意点头,“女儿觉得与她甚是投缘,总觉得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虞氏笑了下,“当年,我、你梅姨还有……宋慈,就如同你和宜庭一样,我们三人关系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所以当年得知宋运诚投敌害得父兄他们惨死,我才特别恨,不但恨宋运诚,也恨宋慈。”
即便过了十八年,这股恨意也并未消散,这段记忆被她尘封起来,只是今儿见到唐婉那张几乎与宋慈一模一样的脸,这些记忆就又被勾了起来,一下一下狠狠撞击着她的心。
虞氏是虞老将军唯一的女儿,也像极了他,性子又直又火爆,爱与恨都十分鲜明。
虞氏说了没一会儿就说不下去了,她实在不愿去想那些往事,与周眉意说了些其他的,就让女儿离开了。
从虞氏院子里出来,周眉意直接去了父亲书房。
这些年,父亲同母亲的关系说不上好,但父亲的话母亲还是愿意听的,母亲既然不愿意说给她听,那她只好请父亲来安慰母亲了。
父亲的书房在前院,走过去花了一点儿时间。
眼下时辰还早,父亲还没回来,周眉意于是在父亲周显的书房里等他回来。
她来父亲书房的次数倒不多,这还是第一回 独自一个人在这里,她也不敢随意乱看,目光瞧见桌边放着幅画,裱纸已经泛了黄,显然有些年头了。
难不成是前朝的一些字画?
这个念头在周眉意脑海里一形成,她就忍不住伸手去拿了画。
她觉得,看一幅古画应该没什么关系的。
将画展开,是一幅女子的肖像。
画中,女子穿着一身石榴花袄裙,身旁是一棵盛开的桃树,一阵风吹过,桃树散下一片花雨,女子抬头朝上看,不知在看树上的什么,将这一幅美景尽收眼底,眼角眉梢禁不住都是笑意……
周眉意的目光粘在女子的面容上,心里是说不出的震惊与惊愕。
画中的女子她今儿才见过,不,应该说,她才见过与画中女子一样的面容。
宋慈。
脑中跳出这个名字,可是下一瞬,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他爹为何会有宋慈的画像?而且看这画放的位置,似就在手边,只要想看了,打开来便能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