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便猛地将张宁拽在身边,严肃道:“小宁,你给我老实招供,你是不是半仙转世?”
张宁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及至听到前一句话,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但紧接着就听到最后一句话异峰突起,一颗心猛地从嗓子眼落回肚中,喉头仿佛有些翻涌,好嘛,这一句话,竟险些将他的血给激出来。
“姐姐别吓我,我就是乱猜的,什么半仙转世?”
张宁大口喘着气,整个人感觉都有些虚脱,就见宁溪月笑道:“个鬼灵精,乱猜能猜这么准?行了行了,去坐着吧,比我还夸张呢,就这么一会儿没吃东西,身子好像都软了。再坚持一会儿啊,等回去了,恰好那锅白糖酥饼就该蒸出来了,让你多吃两块。”
张宁静静看着宁溪月,但很快便转了目光,嘻嘻笑道:“姐姐,我多吃三块行不行?”
“皇上,看见没?来我身边才几天啊,就已经掌握了得寸进尺的精髓。”
谭锋看了她一眼,哂笑道:“你还好意思说,也不看看这都是跟谁学的,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现在知道这句话乃是至理名言了吧?”
“若这样说的话,他跟着皇上的时间也不少,合着这还有皇上一份功劳呢。”
“不不不,跟着我的时间还是短,这个功劳朕就不抢了。”
“别别别,蚊子再小也是肉,功劳再少也是功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不用推辞客气。”
张宁看这两人转眼间就进入了日常恩爱模式,不由大大松了口气,心中暗道:这些日子果然得意忘形了,过去那么多年,从未有一刻这样放松过,该有的警觉性还是要保持啊,须知乐极是要生悲的。
正默默检讨自己,忽听门外脚步声响,抬头一看,于得禄从外面走进来,只见他进屋后,先转身吩咐小太监出去把门儿,这才来到谭锋和宁溪月面前,一面行礼一边道:“回皇上,那衙役果然是知道内情。原来这陈亮行事实在是太肆无忌惮,当日杀害程家人,虽是在夜里,他们却没有掩藏行迹,所以左邻右舍都看到了,只是没人敢出来阻止。陈亮这些年在扬州恶名远播,百姓们宁愿绕路,也不敢从他门前过,所以程家虽然凄惨无比,却也没人敢打抱不平。”
谭锋皱眉道:“果然如此,难怪那程启认定了是陈亮杀害他的家人,想必邻居们虽不敢阻止陈亮行凶,但他回来后,定是有人偷偷告诉了他实情。只是这又有什么不能启齿的?竟让他在大堂上不肯为自己分辩一句。昨夜盐户们闯进陈府杀人的事,他堪称算无遗策,既知朕有怜悯之心,为何不为自己脱罪?难道他是一心求死?可看他为人,十分冷静自持,应该没有这种冲动才对。”
于得禄竖起大拇指,由衷道:“皇上圣明,奴才佩服的五体投地。那程启可不是没办法开口呢,因为这涉及他母亲和嫂嫂的名声啊,别说在大堂上,那么多人听着,就是此时,他单独在皇上面前,这话也没办法说出口。”
第二百二十三章 情义无价
“怎么?莫非那陈亮……”
谭锋和宁溪月一听于得禄这话,心中就明白了。果然,只听大内总管继续道:“那衙役和我说,陈亮要强买那副吴道子真迹的时候,的确没有起杀心,可这事儿坏就坏在他盯上了程家,结果有一次,就看见了程家婆媳两个。那程启的容貌皇上也看到了,想来他兄长父母人才自然也不会差,他们又是书香门第,这样人家娶的媳妇,怕也是才貌双全。陈亮见了后,便魂不守舍,曾好几次在吃酒时盛赞这婆媳两个的容貌。也是那一夜合该出事,他和人饮宴后,醉醺醺的恰好就从程家路过,便闯了进去,那程家婆媳两个拼死不从,儿媳妇刚烈,眼看挣扎不过,竟用银钗刺了陈亮,这才逞得他凶性大发,酿成惨案。”
宁溪月倒吸一口冷气,而谭锋直接拍案而起,沉声道:“混账,禽兽不如的混账,这是什么地方?就逞得他如此无法无天?”
说完看向于得禄,咬牙道:“你说,扬州还有多少这样畜生不如的盐商?不,不但是盐商,不管是什么身份,还有多少这种混账?”
“皇上息怒,这个……奴才哪里知道啊。”于得禄腿一软就跪下去了,苦着脸道:“奴才想着,这扬州城怎么说也是繁华之地,如陈亮这样无法无天的,应该也不多,官府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啊。”
“你看这扬州城的官府可还有半点作为?”
谭锋大吼一声,吓得于得禄激灵灵打了个哆嗦,忽听宁溪月道:“皇上,扬州城这个样子,又不是于公公祸害的,您冲他发什么火啊。您这一次下江南,所为何来?不就是为了收拾这些目无法纪的混账东西吗?如今他们可是把现成的把柄递了过来。”
说完又叹道:“这真是,无缘无故的,一家人便摊上这般灭顶之灾,难怪程启宁死不肯开口。唉!太惨了。皇上,您向来仁慈英明,应该不会杀了那孩子吧?”
“你才多大?就称呼人家为孩子。”谭锋被宁溪月几句话一开解,很快恢复平静,接着他默想了一会儿,方沉声道:“放心,法理不外乎人情,那陈亮和几个被杀的仆人,如今看来,当真是自己作死。只是这事不能听信一面之词,朕会让阮清好好调查一番,再做定夺。”
说完听宁溪月道:“这种事情,谁还能造谣怎的?倒是该好好儿查查陈亮的过往,是不是还犯过什么天怨人怒的大案,若是查出来,就查抄了他的家产,拿出一部分补偿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