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忘了一切,忘了齐靖州。
这是不是意味着……
“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路与浓不自在地推开席绪宁。
席绪宁抚摸着她漂亮的眼睛,眼中全是失而复得的欢喜,他抓着路与浓的手,不顾那微弱迟疑的反抗,放到他的心口,说:“这里面,装着你。”心在扑通扑通地跳,异于平常的频率昭示着他没有说谎。
路与浓呆愣住,她的心里没有一点波澜。忽然就生了愧疚,他看起来不像是说谎,他遇见她的欢喜也不像是假的,那么她的遗忘,是不是一种辜负?
“对不起……”她为难地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能跟我说说我们以前的事情吗?”
席绪宁欣然应允,他开始跟她说他们的初遇,眼睛里带着怀念。
这些都不是假的——
惊鸿一瞥,怦然心动。想要靠近,却碍于简司随的存在而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像着了魔一样,每天放学都装作不经意地等在门口,看着她出现,看着她被简司随牵着或是背着走。
少女回家的路,他隐秘地跟了快有半年,熟悉得闭着眼睛都能走到她家门口。
心底的火并没有在日积月累的失落中熄灭,反倒燃烧得越来越旺盛。她没有回过一次头,不知道他的存在,可他像是已经和她恋爱了半年一样,任那些情愫在心底长成了参天大树。
最后不可自拔,让执念修炼成了魔。
而这些都是编出来说给她听的——
“……我要感谢他的离开,他走了,我终于得以接近你。”然而残酷的真相是。他最终也没有跟她表过一次白,炽烈的情感在窥视到一个和她长得极其相似的女孩子被简司随折磨至死的时候,彻底地爆发了出来——心底一直苦苦抑制的暴虐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他失去了理智,然后被齐夫人强制送到了疗养院。
再见面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并且压根不知道他是谁。
后来几经打探,发现真正让他庆幸的是,简司随折磨那个女孩子的时候,被她恰巧撞见,之后引起了误会,她开始疏远、逃离,因此最后没有跟简司随一起离开。
还好她没有跟简司随走,否则他之后不可能在里城遇见她。
路与浓听完,还有些茫然,但总算是将席绪宁说的给理清楚了——简司随离开之后。她和他在一起了?
怪不得她总觉得他眼熟,根据他说的这一想,她似乎还真有些印象——席绪宁当初在里城一中高中部也算是个风云人物,她似乎是见过的。
“你说我们是因为一些误会,所以分开了?”路与浓困惑地望着他,“是什么误会?”
席绪宁说:“家里人不太想让我跟你在一起。”说完,他抓住路与浓的手,承诺道:“他们不同意也没关系,以后我都不回去了,我们自己在外面,造一个家,好不好?”
他眼中写着期盼。
路与浓张了张嘴,犹豫道:“我……让我想想,好吗?”
席绪宁有些失望。
路与浓垂下眸子,装作没有看见。她心里还有疑惑未解,比如说,席绪宁为什么从头到尾没有提起路云罗?按照他说的,她根本就没有和其他人在一起过,那路云罗只可能是他的儿子,他为什么没有提?
路与浓仔细观察着席绪宁的眉目,发现竟然……和路云罗有些相似。
她心神微动,正想开口,忽然听席绪宁说:“当初和你分开了整整两年,我以为会再也见不到你了。这次我也是这样以为,可是命运这样眷顾我,几次分离都认为重新遇见你,你这辈子,就该是我的。”
他眼中的狂热真真切切。
路与浓就想起了他刚才说的,他们之前因为意外分开过,整整两年的时间。按照路云罗的年龄来推算,和他说的恰好对得上,这说明路云罗的确可能是他的孩子,只是她可能因为某种原因,一直没有将真相告知,所以他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
路与浓的心放了下来。因为席绪宁和路云罗那一分相似的眉目,她相信了他的话。
“浓浓,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另外找一个地方安家。”
路与浓摇头,“我刚刚跟你说过了,我现在……是住在亲戚家,不能随便走的。”出于某种莫名的直觉,她并没有将简司随和路云罗的存在说出来。
席绪宁不甚情愿地妥协了,“那我再等等你吧,反正我现在没有事情需要做。”眼巴巴地望着她,“不过总是要走的,虽然是亲戚,但是总麻烦人家,不好。”
他那眼神,跟小狗似的,路与浓笑了一下。
“再说说我们的事,好吗?”她眨巴着眼睛看他。
席绪宁深深望她一眼,笑着应道:“好啊。”他抓着她的手,开始细说他们的“曾经”。
路与浓听着听着,无动于衷的心脏终于被触动,开始随着他的言语感到难过或者欣喜,被埋藏的爱意一点一点地被翻出来。眼前满眼狂热爱意的男人,似乎渐渐地和她梦中的身影重合。
察觉到路与浓的转变,席绪宁的语气愈发温柔,眼底却冰冷一片。只因为他说的那些过往。是他千方百计打听来的,桩桩件件都有她,可是都和他无关。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是齐靖州。
可是即便知道她眼中浮现的痴迷和爱恋不是给他的,他还是贪恋,不愿意揭穿。
“我要走了。”简司随已经打来好几次电话,都被她给挂断了,没接。路与浓已经能想到电话另一端的男人会是如何的焦急和愤怒。
再不走,估计人就要找过来了。
席绪宁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的不愿意放开,“再陪陪我,好吗?”
路与浓面露为难,“可是……”
席绪宁落寞地放开她的手,“那你走吧。”他将她送到门口,抱了抱她,声音喑哑,“记得要想我。”撤开的瞬间,他的唇状似无意一般擦过她脸颊。
路与浓霎时间僵住了身体。
席绪宁像是没察觉,“我之后会一直住在这里,要回来找我,知道吗?”
路与浓点点头,转身略有不舍地离开。走进电梯前,她回头一望,发现他还站在门口,神色间满是留恋不舍和委屈,像是被丢弃的小孩子一样。
路与浓收回目光,总觉得有些违和,似乎……那个人,不该这样情绪外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