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进来了?”她瞪圆了眼睛。
齐靖州反手就将门给锁上了,还教育她:“这是在家里,没什么关系,但是要是出了门,可不能再忘记关门。”末了还问她:“知道吗?”
路与浓气得不行。“你进来干什么?我要睡觉!你出去!”她指着门口。
齐靖州却径自走近,在床边坐下之后,脸上流露出落寞,“我知道你也睡不着,跟我说说话,好吗?”他直直地望着路与浓,眼神平静温和却又莫名伤感。
路与浓赶人的话立即就被噎住了,她发现实在很奇怪,一旦齐靖州对她露出这类表情,她总是没法拒绝。
一如之前的拥抱,一如现在他的请求。
郁闷地哼了一声,她翻身挪到了床的另一端——和齐靖州相隔最远的距离,“你想聊什么?”她语气不太好地问。
齐靖州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嘴角,“我跟你说一说我们以前的事,好不好?”
一听这话,路与浓立即沉下脸。“不想听!”她愿意让齐靖州留下,只是因为莫名其妙的怜悯,可不是因为想和他发展什么感情!
齐靖州嘴角那微小的弧度渐渐收了起来,他望着路与浓,表情平静至极,“为什么不想听?”他声音很轻。
路与浓莫名的有些心虚,“就是不想听……”想了想,她又抬起头来,直直对上他的目光,“我跟你说过了,我不想再记起那些事情,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齐靖州的心猛然沉了下去,他仔细辨别着她的表情,有些心冷地发现,路与浓是很认真的在说这句话——她不想想起来,她是真的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为什么?”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他语气毫无起伏地问道。
“你以前对我不好。”路与浓干脆地说,她垂着头,觉得胸口有些闷。
她语气很肯定,让齐靖州都生不出否认的心思,“谁告诉你的?”
“难道不是吗?”路与浓抬起眼睛,“除了我妈,谁都这样说。”冒充齐靖州时候的席绪宁、顾起,还有简司随。
“对,我以前对你不好,我甚至伤害过你,让你受伤,让你难过,让你曾经不顾一切地想离开我。”齐靖州站起身,“现在我知道错了,想要重新跟你在一起,想要好好对你好。想要一直跟你在一起,你愿意原谅我,给我这个机会吗?”
齐靖州已经绕过床,走了过来,俯身捧起她的脸,执意要一个答案,“浓浓,你愿意给我机会吗?”
路与浓拉开他的手,扭头,“我已经说过了,我……”
“浓浓。”齐靖州忽然打断她,“再好好想想,好好考虑一下,再给我答案,好吗?”
路与浓恼怒地瞪着他,她已经想了很久了,他刚刚明明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再想又有什么用?不管考虑多久,她都是一样的答案!
齐靖州像是没看见她的气愤,再次捧住她的脸,低头碰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在她想要有所动作的时候,迅速退开,“晚安。”
又耍流氓!他根本就没把她的意愿放在心上!就算她拒绝了又有什么用?他要的永远只有一个答案!他看得见的也永远只有那个答案!
路与浓气呼呼地抓起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
枕头软软的,尽管路与浓用了很大劲,砸过去的速度也并不大,齐靖州听见动静,很容易就能避开——只需要稍稍侧一下身体,或者走快一些。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没有侧身闪避,也没有加速,甚至在枕头即将砸到他身上的时候,主动停下了脚步。
于是那枕头就恰好砸到了他背上。
路与浓的心跳停滞了一瞬。
即使知道那枕头砸到身上根本就不会痛,跟被人轻轻碰了一把没什么区别,可是看着那枕头落到他背上,又弹开,她心底还是生出了些许焦急,差点就喊出了声。
齐靖州没有回头,他站在原地,停顿了有三秒之久,才轻轻开口,说:“浓浓,我曾经也跟你说过许多次要你原谅我的话,你没有一次开口说原谅我,我也没有一次改正过,但是这次,相信我,好不好?”
沉默许久,他又说:“你知道吗,在以为你死了的时候,我一度想要……跟着你去死的。”那时候沉浸在失去爱人的悲伤里,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事后他却错愕,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生出那种懦弱的想法。
可是当时的情绪的确不是假的,要不是还惦记着她的仇还没有报,他在下水之后,或许就再也不会上来了。之后她一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跟哭得一塌糊涂的齐奶奶说,他的浓浓一定还没死,可是谁也不知道,在他的心里,其实已经认了命,以为她已经不在了。
最后庆幸的是,他发现了齐靖杭的不对劲,继而知道,原来她真的还没死。
他还没有彻底失去了。
知道那个消息的瞬间,他心里的喜悦,无法衡量。
说完之后,齐靖州抬步走了出去,轻轻帮她关上了门。
刚才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话尾时声音甚至低得她几乎听不见,但是光是听见含糊的几个字,路与浓竟然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当即愣住,好半晌回不过神来,等她再次抬起眸子,站在那地方的人已经不见了。
心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快了,路与浓缓缓抬手,放在胸口,眼神有些茫然。
她感到胸腔里传来一阵钝痛。
这是……为什么啊?
她在心里这样问。然后脑子里自发出现一个答案:她在心疼他。
“怎么可能……”路与浓倏地焦躁起来,抓着个枕头,闷在了自己脑袋上,在床上翻滚了两圈,又狠狠甩着脑袋,想要将刚才那个落寞伤感的背影,还有他那几句话给驱逐出脑海,可是根本不行。
那个背影、那几句话,开始膨胀起来,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占据了脑海中所有的地方,让她再也不能想其他。
只有他。
只能想他。
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不知道是因为那股莫名的难过情绪,还是因为焦躁和愤怒。
狠狠将枕头扔开,路与浓咬牙切齿地跟自己说:“他一定是故意的,绝对不能上他当!”
齐靖州肯定就是故意的。就是想要让她心软,进而让他有机可乘!
奇怪的是,心里多了这么多事情,趴在床上,路与浓竟然没过多久就睡过去了。
这一个晚上,她做了许多个梦,梦里全是齐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