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是任何事情都要分出胜负来,其实杀手也是。可练月觉得自己在情|事上从来没赢过。
以前做别人的杀手,也做别人的玩物,被人随意对待,随意玩弄,她曾经一次又一次的反抗,可能怎么着呢,那人是她的主子,她的反抗,在他眼里就是笑话。她哭过闹过,他不要她,可又不放她,她都快要溺死了,只能拼尽全力逃出来。她唯一赢得一次,就是逃到了这太平城,过一种不做他的杀手,也不做他掌上玩物的日子。
剑客和杀手,一直从傍晚折腾到半夜,方才沉沉的睡去。
剑客情到深处,似乎还叫了一个名字,那应当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练月想,这是剑客求而不得的新欢,还是已经失去的旧爱?
练月早上醒来时,剑客已经走了,什么都没留下,好像昨晚只是她在春夜里做的一场春梦。梦中的旖旎缠绵,摧毁了她的寂寞。醒来她发现是一场梦,那就更寂寞了。她昨天晚上应该抑制住自己的,不应该冲动。她想,应该是剑客的血让她失去了理智。以前,总是她用自己的血去换取别人的信任,现在冷不丁有人用他的血换取自己的信任,她在那一瞬间感同身受。一个剑客,把自己的剑和命都搁在她手里,她觉得那是巨大的深情,哪怕只是一时的深情,她也要了。更何他是那么恰到好处,而她又是那么的寂寞。
想了想,又算了,反正做都做了。
她翻身下床,打开门,发现外面湿漉漉的,原来昨天晚上下了雨呢,她竟然都不知道。
她走到紫桐树下,五月初,正是紫桐花开的季节,只可惜昨晚的雨把桐花都打落了。她回灶房,拿了小竹篮,捡了一些。紫桐花带露,练月想,还是做植物好,怎么都是清洁。她看着小竹篮里的这些桐花,觉得今天可以做桐花饼吃了。
第四章
练月照例去城门的街口摆摊,蔡婆也刚出摊,一见到练月来了,就拉着她说,那个紫衣女孩昨日又来了,是来找她的,说想买木雕,还问她住哪。不过蔡婆说,她没告诉女孩,她看那女孩有些古怪,只说可以今天再过来看看。
练月笑着谢了谢她。
蔡婆神秘的瞧着她,瞧得练月有些莫名其妙,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大娘,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
蔡婆一脸笑而不语。
练月奇道:“那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蔡婆凑到她耳边道:“你是不是有男人了?”
练月顿时耳根发热,她强忍住涌上脸的热意,半是娇嗔半是责怪:“大娘,这青天白日的,你说这个干什么?”
蔡婆一脸什么都瞒不住我的神仙表情:“老婆子什么没见过,这点事还看不出来?”又悄悄问,“是谁?”
练月娇嗔道:“大娘,你为老不尊,我不跟你说了。”
蔡婆继续打趣她:“哟哟哟,不好意思了,看来是真的了。”顿了顿,语重心长道,“月娘啊,不是我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一直这么单着,是不太合适,你呢,又心高气傲,我给你介绍的那些,你又都看不上,现在既然有了,可抓紧把事办了,女人嘛,有个伴总是好的。”
练月有些心虚,就不太想跟蔡婆说话,只好埋头摆摊,到了不得不附和两句的时候,她就嗯啊的糊弄一下。
练月的摊位刚摆好,那个穿紫衣的女孩就从长街那头过来了。不过这次她没穿紫衣,她换了一套黄裙,头发也不向前些日子那样披着,而是编成了两条辫子搁在胸前,整个人看起来整洁又明亮,像个小仙女似的。
小仙女在练月摊前停下,一言不发的瞧着她。
练月知她来意,便道:“时候尚早,我请你喝杯茶吧。”
说着就往摊位对面的茶铺里去,女孩见她这样客气,不免有些诧异,但诧异之后,她很快就跟上去。
以前摆摊时,遇到下雨天,练月经常会跟蔡婆到茶铺避雨,只要进来避雨,练月定会叫壶茶,一来打发时间,二来也算是照顾茶铺的生意,算是熟客。
今日茶铺开门就有客来,且还是熟人,小伙计非常热情,忙请她们去窗边坐下。
练月先叫了一壶茶,小伙计又说,店里前些日子刚从清州进了一些干果蜜饯,问她们想不想试一试,练月说那就都来点吧。
小伙计走了之后,那女孩仍然一声不吭,只是瞧着练月,仿佛在思索她请自己喝茶这个行为到底代表着什么。
练月叹了口气:“你若不先开口,我是没办法接着往下说的。”
女孩的眼睛都亮了:“这么说,你是应我了?”
练月道:“不是。”
女孩皱眉瞧着她。
练月压低声音道:“我不是杀手,我也不杀人,但我可以帮你找一个。但找谁,你不能问。”
女孩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从怀里掏出银票和画像,就要递给练月,但瞧见小伙计端着茶盘过来,就先停住了,等小伙计走了之后,她才递过去。
练月翻开瞧了一眼画像,的确不错,是她之前跟的那个刘元安,然后又从那几张银票里抽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道:“这是定金,其余的,事成之后,我自会来取。”
练月站起来,道:“这里的茶不错,你喝完再走吧。”
“莫盈,我叫莫盈。”女孩道。
练月笑了:“莫盈,我记住了。”
走过她身边,忽然又停住了步子:“莫盈,我能冒昧问一句,你这五百两银票是怎么来的么?”
莫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波澜不惊道:“我把自己抵押了,抵押给妓院。”
为了杀一个人,把自己卖到妓院,得,这城里又多了一个小亡命徒。
练月问:“哪家?”
莫盈道:“飞仙楼。”
练月走出了茶铺。
练月想从蔡婆那买块布,给自己做身“正常色”的夜行衣。但为了防止自己的眼睛再出错,这次她使了一个诈。
她指着蔡婆架子上的两块布道:“大娘,我想做身衣裳,你给参考参考,两个颜色,哪个更适合我呢?”
蔡婆奇怪的看着她:“这两块不是同一个色么,只是一个稍微深点,一个浅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