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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1 / 2)

阳光在桐叶间跳跃,在青石砖的地上形成斑驳光影,这片光影让练月模糊记起那日他在紫桐树下揽着她,她脚边也是这样的光影。

这才过了多久,就来了这样的大反转?

练月从井边站起来,走到了他跟前。

叶湛垂眼去瞧她。

她一脸冷静的看着他,这冷静里显然已有判断,她的发问,只是求证罢了,她问:“叶湛,我只问你一件事,倘若那天我没有主动送上门,没问你喜不喜欢我,没将事情挑明,你后来会说吗?”

叶湛别开目光,没说话。

练月自动领悟了,她一边点头一边往后退:“我懂了,真对不住,是我让你为难了。”

她打开偏门,走了出去。

叶荻从灶房转角的另一侧走出来,看着单扇的偏门,门开着,红衣姐姐已经没影了,她仰头看自己的哥哥,问:“她还会回来吗?”

叶湛没说话。

叶荻惋惜道:“她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话?”

叶湛瞧着那扇门,微微叹了口气:“哥哥来的比他早,写信,做簪子,种树,做饭,抱了,亲了,可仍抵不过他看她一眼,你说这样的人,哥哥还留着做什么?”

练月从叶湛家里出来后,站在路边,顺着街道往前看了看,又往后看了看。

她站在那里,觉得有些茫然。

太阳把街道晒的像是要化掉一样,她顺着街道,一直往前走,没有路时就倒回来,在第一个能拐的地方拐弯。

她现在谁都不想见,什么都不想听,什么也不想想,只想待在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

也不知走了多久,觉得累了,在路边看到一个客栈,就走进去,拣了临窗的座位,点了一壶茶,茶续到第二壶时,觉得有些饿了,摸了摸身上的钱,算计着点了一盘白切牛肉和一壶花雕。

一壶酒,一盘菜,她吃了一下午。晚上住店,要了一间下等房,房间简陋,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和一堆蟑螂,她就跟蟑螂玩了一会儿,后来嫌蟑螂没意思,就走到窗口去,十七的月亮又大又圆,只在窗口看不过瘾,于是就跃上了房顶,到上面去看。

夜深了,房顶有一凉风,风一吹,心头就舒爽了许多,忽然又想喝酒,可是摸了摸身上,剩下的那点钱,不够她买酒喝,本来想就此作罢,可这样好的夜晚,没酒相伴,实在太浪费了,然后贼念一起,刚好她又有绝对的实力操作,窃酒的念头就压不住了,她翻下房顶。

客栈已经打样了,大堂只剩下一个守夜的伙计,伙计在柜台打瞌睡,好酒就摆在他身后的架子上。练月不费吹灰之力的从架子上取走了一坛,走时将自己仅剩的三文钱搁在了柜台上,虽然不多,但好歹意思一下。

回到屋顶,她掀了坛盖,喝之前闻了一下,有点杏花味,品了一口,是自己没喝过的酒,不过管不了那么多,能喝就成。

她喝得倒是不猛,就着月色凉风,倒也算惬意,酒喝到微醺时,她想起了叶湛,虽然她已经刻意不去想了,但叶湛真的让她很难受。

既然他一开始选择瞒了她,就应该一直瞒下去,就算卫庄来了,事情瞒不住了,这事也该由卫庄来告诉她。

这事若由卫庄来挑明,她未必会怪叶湛,因为设身处地想,倘若她是叶湛,也会选择赌。赌赢赌不赢是另外一回事,但浪费机会,会让人一辈子意难平。赌了,赢了,皆大欢喜;输了这事就翻篇了,日后遇到可意的人,也能心无旁骛。

可叶湛没等卫庄说,而是选择自己说,他说了那么多,其实意思很简单,他并未多喜欢她,也并未真的想跟她有什么结果,是她主动送上门,他才半推半就的接受了。倘若她不主动,他或许根本就没准备赌,现在的局面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她不仅把自己变成自作多情的人,还把他变成了小人。

自作多情,真让人觉得屈辱。

她将酒坛里的酒咕咚咕咚全都喝了下去,摇摇晃晃的从窗户翻回去,合衣躺在床上,睡了。

第六十三章

练月第二天早上醒来,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头疼的像是要裂开,她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多的酒了, 嗓子也疼得厉害,她翻身下床,摇了摇桌上的茶壶, 有茶, 于是对着壶嘴,咕咚咕咚好一通灌。灌完之后坐下平复了一下,多少舒服了点, 只是脑子仍然疼得厉害。她在这片疼痛里,想到了昨天。昨天的跌跌撞撞像是一场梦,既真实又虚幻,不过她想, 还好过去了。

练月下楼退房时问掌柜从这到无双巷怎么走,掌柜熟门熟路的给她指了路,看样子也是经常造访无双巷的老熟客, 练月谢了他,沿着掌柜指的路, 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自己熟悉的景。

这会儿已是午后了,天又热, 练月走得甚是辛苦,又身无分文,不仅热还渴, 她一边走一边想,昨天感觉就走了一会儿,怎么会这么远?

夏天穿的衣裳少,她浑身都湿透了。路过九全街时,远远的看到街口的那株石榴树,榴花艳红,真是瞩目,但她并不打算去跟石榴树的主人打招呼。

路过石榴树,她大概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到了无双巷,拐进无双巷,又走了百十来步,就到了万花楼,万花楼门前停了一辆马车,马车旁有候车的车夫,大约是谁要出门。

她走进院子,正巧碰到牡丹姐外出,牡丹姐问她干吗去了,这一脑门子的汗,练月随便找了个借口,牡丹姐也没多问,出门登车走了。

练月拐到廊下,顿时就觉得凉快了许多,她呼了一口气,穿过卫庄的房间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才刚把钥匙插进锁眼,隔壁房间的门就打开了,随之出现的是它的主人卫庄。

练月知道卫庄正在朝自己走过来,但她没看,继续开自己的锁,并且迫切希望自己能在卫庄走过来之前进到房间去。只是卫庄的动作比较快,她才刚扭了一下钥匙,他就已经到她身侧了。练月现在谁都不想搭理,她推开门,正准备迈步子,他却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住了。

练月现在连挥手推他都不想做,他要怎样就怎样吧,她真的懒得去想了。

卫庄的声音就在耳畔,低低的又带了一些莫名的亲昵:“你喝酒了?”

不知为什么,他这一句话就勾起了她的委屈,各种委屈涌上心头,她差点就要哭出来,只是勉力压住了哽咽,装作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卫庄的声音更低了:“你不开心?”

一滴眼泪像珠子似的从她眼里落下去,砸在地上。

卫庄的嗓子一下就哑了:“怎么,怎么哭了?”

练月抬手状似不经意的抹了一下眼睛,转移了话题:“你们昨天怎么样?”

卫庄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回复了三个字:“挺好的。”

她点点头,道:“那就好。”

然后进了房间,迅速的把门关上,把他关在了门外。

关上门之外,她扑到床上,再也忍不住了,哭了出来。

卫庄站在门外听到那哭声,忽然伸手扶住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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