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明明上马车时她还穿戴整齐,较之京中的官太太们还要规矩端方,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成了这幅模样。
修长如竹的手指按在她的腰侧,轻轻地打着旋,温热轻缓,手法熟练。不多时,尚还有些淤青的地方便发了热,似是当真缓解了不少。
她掩面轻轻打了哈欠,尤觉睡意未尽,埋入那人怀中,不知不觉便阖了眼。
恍惚间,那双手到了她偶尔仍会发颤的双腿上,轻轻地按摩着,那从足心不断蔓延而上的酸涩才渐渐缓了下来,她顿觉自在了不少,忍不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薛靖谦身形一顿,低垂的温和俊朗眉眼中闪过点点笑意。
程柔嘉忽然浑身一僵,启了眼去瞧,却见那双手不知何时又移了上来,在腰线的上方驻留盘桓。
她羞赧不已,又注意到这马车与他们寻常乘坐的样式不大一样——薛家在京中向来是低调谨慎的,又讲究高门大户的端庄肃穆,如此张扬豪奢的马车,是万不会用的。
这三面的碧色绡纱帘子,如烟似霞,好看是好看,可外边的人往里瞧,人影都挡不住……
见怀里的人眸光落在帘子上,整个人瞬时红得熟透了的模样,薛靖谦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将她的注意力吸引回来,声音低沉,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别担心,瞧不见的。”
她险些轻唤出声,更是半点不信,纤长的手臂挡着去推他,却被他轻柔又不容置疑地拨开:“别闹,昨日属这里……最为疲累。”
昨夜的种种走马灯似的闪过脑海,余光又瞥见诃子下的点点梅痕,她喉咙微梗,竟是半点无法反驳这话,红着脸不去看他,躲避这幽静得过分的氛围。
如鸦的青丝如散乱在他的膝头,美人唇红齿白,睫毛轻颤着假寐,薛靖谦虽是故意想闹她,觉得她害羞的样子很可爱,可瞧着瞧着,手中缓缓摩挲揉捏之处,便忍不住用了力气。
眸色微微暗沉。
察觉到难以忽视的存在感,她不由警惕地搂着他的脖颈,语气急促地劝诫:“世子爷。”
这可是在外面。
薄薄的纱帘能掩住她衣衫不整的事实,可……
她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眸子里水光漫漫,像是他再继续下去就要哭出来似的,薛靖谦勾着她的腰肢,低低叹了口气,收回了手。
还是年纪太小了些,昨夜刚被折了花,无论如何,也该收敛些了。
她松了口气。
薛靖谦一言不发地垂目看她。
眼尾微红,鼻子挺直秀气,嘴唇小巧红润,莹莹泛着光,衬得整个人都娇柔如花,引人注目。
车轮缓缓地放慢了速度,应是要到城门前面了。
“敢问里面可是薛大将军?”陌生男人的声音忽然从车辕几尺处传了过来。
程柔嘉吓了一跳,忙推着他要起身整理衣物,却又被一把按了回去。
“唔……”
忽如其来的唇齿相依,程柔嘉被他捧着脸温柔细腻地吻着,耳垂瞬时红得快滴血,身体残留的记忆让她根本无力反抗,素手虚虚抵着他的肩头,趁着分离时小声反抗。
“世子……您做什么?”
外面有人等着回话呢,他突然这般……必然都让人听见了。
明明是在生气的质问,说出来的语气却听着像撒娇。
薛靖谦也知道再闹下去人就真要恼了,低头在她雪颈处轻语二字。
做戏。
程柔嘉缓慢地眨了眨眼,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今日坐了个如此张扬的马车。
他是想坐实自己南下是仕途失意,因此沉溺于温柔乡的风流名声啊。
她想了想,亦娇声抱着他的手臂,柔中带糯:“将军把我的口脂都吃没了……”
薛靖谦眉心一跳,指腹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她水润丰盈的唇,低低在笑:“无妨,本将军瞧着,娇娇此时甚美。”
这话倒并非作假。
他方才半是做戏,半是真动了情,此刻再瞧,那如花瓣细腻芬芳的唇焊然的红,哪里还需要什么口脂?
马车外的杜乐涛躬身问话,等了好片刻都没人回话,脸色不由微微一变,直起身子去看。
竖耳细听,只闻得马车中有轻微的响动。
隔着的碧色绡纱帘子隐隐透出里面的光景,影影绰绰地像是一男一女在亲昵地耳鬓厮磨,接着,便听见女子柔得带水的声音低低响起,轻声抱怨方才刚涂的口脂被人撷了干净。
他心下一跳,疑心是不是认错了人,看向身后的属官。
属官亦蹙眉想了片刻,轻声上前提醒:“……听闻将军出京是带了一位女眷的,似乎就是咱们余杭人氏……”
杜乐涛亦有所耳闻。
以他的资历,本来是不可能被调到余杭做知府的。偏生前任知府似是犯了错,得罪了贵人,贵人便亲点了他接任,这才有此造化,能来余杭这富庶之地镀镀金,将来升任六部京官也是隐隐在望。
这官位来得巧合,他便小心多打听了几句,这才知道那贵人就是位高权重的国舅爷,定远大将军薛靖谦。而前任周知府得罪的人,正是薛将军的屋里人,出身余杭商贾程家的程氏。
既是亲点了他来赴任,他想着自己应该也算是将军手底下的人了。可直到拿了令状出京,将军都没召见他提点半句,亦没吩咐他要多照顾程家。
他来余杭也不过月余,位子刚坐稳,便听说薛将军辞了五军都督府大都督的实差,南下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