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开他的手,回头对小凳子道:“准备一盆凉水,一盆温水,数条干净巾帕。药在哪里?”
王允本来还在门外跪着,听见小凳子惊呼便跟着一起进屋来,正候在外间,听见莫晓询问,便接道:“在下这就去取药,莫大夫稍待片刻!”
小凳子也匆忙离去,准备莫晓要的东西。
莫晓俯身松开芮云常腰带,又去解他腰侧的外袍系带。
昏睡中的芮云常忽然眸子一张,挥手将她的手打开,厉声喝问:“你做什么!?”
他平时说话都刻意压着嗓子,好让声音低沉些,此时不加掩饰的声线,却是紧张而尖利的。
莫晓平静道:“你发烧了。”说着继续去解他的衣带。
芮云常一把攥住她的右腕,五指如爪扣住脉门,攥得她生疼:“不许脱!……咳咳咳!你开药就是……咳咳……”
莫晓抬头。
他全身紧绷,头颅微仰,眼神凶狠凌厉宛如笼中恶兽,简直像是随时会扑上来噬人一般!
她只是要将他外袍松开些,以便呼吸顺畅,并助其散热罢了啊……
莫晓松开他的衣带,他也就把手松开了。
莫晓直起身,揉着手腕在房间内四顾寻找。她自制的听诊器留在莫府没有带出来,若是能找到类似听筒之物就好了。
接着她想起方才入内替王允求情时,瞧见书案上的笔筒为天然竹筒所雕制,便过去将其中毛笔一把抓出,用裁纸刀将底部竹膜钻开一个小孔。
回到卧房,因芮云常方才的戒备举动,她先举起笔筒让他看清楚:“都总管不介意在下用这个吧?”
芮云常回复了平静,方才的失态已消失无踪,但见她拿笔筒过来,仍是怀疑地皱起了眉头:“这是干什么?”
莫晓作势将竹筒放在自己耳边,接着再朝他胸口比了比:“这样放上去听一下。”
芮云常挑眉看了她片刻,终于道:“听吧。”
莫晓将竹筒倒扣在他胸口,俯身将耳朵贴紧筒底附耳细听,一边问:“是什么时候开始咳嗽的。”
“入夜后。”
她又换了个地方听:“有痰吗?咳嗽时胸口疼不疼?”
“……都没……咳咳……”
她听诊时,两人的脸只相距不到一尺,简直大眼瞪小眼。但其实她根本没有在看他,一心只专注于耳边细小的声音变化。
竹筒虽有一定的集声效果,却远远比不上听诊器中听到的声音那么清晰,她必须集中全部精神才行。好在正是深夜间,周围十分安静,没有那么多嘈杂噪音的干扰。
芮云常看着莫晓在他胸前听来听去:“这是干什么……你那个地方就……咳咳……是这样看病的?”这不是看病,是听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