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入她那间屋子,床榻还在,书案还在,靠椅还在,靠椅前面她常用来搁脚的那张矮凳还在。
他在室中徘徊踯躅,抚过桌案,抚过椅背,抚过床榻……
合上眼,仿佛仍然能看得到她的身影,仍然能闻得到她的气息,淡而弥久。
莫晓回到晓春堂,整理物品的时候,意外翻出来两付遮光眼罩。
这还是上元节之前的事了,当时她看芮云常在书房假寐,便画出示意图给汀兰院里的吴婶,让她帮忙缝两个。
没几天眼罩是做好了,却是在看完白纸坊那座宅院之后,正是她刻意疏远芮云常的时候,她也就没有把眼罩送出去。
魏氏平日礼佛,莫晓准备了一串紫檀佛珠,替芮午准备的则是一套文房用具,临走的时候,悄悄放在了前堂的香案上。
至于芮云常,莫晓想了许久,纠结了许久,都没能决定送他什么好。
最后也就什么都没送。
她默默将眼罩收了起来。
第二天,葛大媳妇上门送上厚礼,表达了魏氏的歉意与谢意,又请莫晓回去,说是魏氏想当面向她致谢。
莫晓谢绝了礼物,婉拒再回芮府的邀请,只让葛大媳妇转达自己的回信,但心情还是平顺了不少。
几乎整个二月,莫晓都在忙着晓春堂开业的准备。
医馆还在布置准备期间,就偶有慕名而来的患者。这些病人,大多是从铜匠老梁头所在那一坊过来的,亦有他们的亲友。
有人来看病,莫晓总不能拒之门外,便吩咐僮儿石斛与竹苓,遇到来求诊的就让人进来。
晓春堂里的小僮与丫鬟大多在十二三岁上下,都是以药材取名,虽然俗气,但也省心省事儿。莫晓不喜听他们叫自己主人,只让他们唤自己先生。
这一日来了个病人,是坐在肩與上,由人抬着来的。莫晓请他报上名字与病况,方提笔,耳中听到“陆修”二字,不由一愣,抬眸仔细看了看对方。
男子三十不到,浓眉朗目,络腮胡,肩宽胸阔,看着像是习武之人,但却是被人抬进来的。
记得芮云常曾提及,有个暗中保护她却受了腿伤的人,就叫陆修。
莫晓仔细看了看对方:“请问阁下何处抱恙?”
陆修提起袍摆,指了指左腿:“鄙人左腿受了伤,虽然痊愈,却变得无力行走了。”
莫晓心道一句,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