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福一直低着头,直到那道颀长身影消失于廊道尽头,才转身离开,空无一人的廊道里留下一句低语:“走狗屎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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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生晓梦迷蝴蝶……一梦黄粱,再睁眼,已然隔世。
在忠义院的鱼池边,她第一次说了她的事,借的是庄周梦蝶的故事。
她说那番话时的眼神,不是装出来的,至少她是真心相信有这样的事。且她说的那些话用词很怪,乍听起来像是胡言乱语,但却前后连贯,条理分明,显然不是疯话。
时机很微妙,那会儿正是他要利用陈贵妃案去动摇陈家的时候,也是他对她的真实身份抱持怀疑的时候。
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将这样重大的事轻易宣之于口。
柳蓉娘和那两个姨娘,与她朝夕共处了半年之久,从没听她提过半句“梦里的人生”。
这之后他们同赴陕西,抓捕莫亦清,引“马贼”来袭,将之合围擒获。
她被“马贼”掳去时,就如元嘉所言,那时候的她对陈贵妃案来说已经是无关紧要,若是换做旁人,他确实不会再管。
生,死,都是那人的命。
但是当小凳子神色惊慌地跳下马车,大声喊着:“莫大夫不见了!”时,他心头骤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焦灼。
再次瞧见她时,她正替元嘉检查伤势,那一刻心头始终萦绕着的焦灼消失了,他忽然就觉得踏实平稳起来。
重活这一世,经过那么多年,见过那么多的人,她是他所知的唯一一个与他有过相同经历的人。跨越过生死,经历过隔世。
她于他而言,绝非旁人,无可取代。
就是像另一个重生的他,只不过她还有机会做个清清白白的人。
他在乎她的生死,在意她的喜怒。不知从何时起,她的愿望就是他的愿望,看她欣喜满足,他也会感到满足。
至于喜欢,反而是之后的事了。
思绪漫漫滔滔,泛海浮波……
身边的人忽然动了一下,芮云常恍然回过神来。
春深夜阑,随着月落西天,这夜色变得越发沉寂静谧。
莫晓翻了个身,侧着背朝着他,双腿半蜷在身前,双手亦环抱在胸前。
芮云常侧身环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中揽了揽,把头埋在她肩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