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毕竟寄人篱下,魏氏性子又软弱温和,在养胎的这一年里没少听堂嫂的冷言冷语。
出了月子没多久,魏氏便带着芮午搬回了自己家。之后与那位堂兄家只是偶有来往,一年到头未必碰得上一面。
当然这些都是芮云常当上司礼监秉笔之前的事。
一人得道,鸡犬都想跟着升天。自芮云常开府之后,数不清的远亲近戚找上门来,有些魏氏甚至连听也没听说过。这些人,自然全被芮云常拒之门外。
唯有那位魏姓舅舅,当他上门来时,芮云常念着他当年对魏氏的照应,答应了他的请求。他的长子进了吏部,次子则替官府做采买。当然了,不经科举不能为官,但在官署里除了官员,还有不少吏员,每月有俸禄可领,胜在日子安稳。
芮云常大婚,这位魏姓舅舅一家都来了,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亲戚。魏氏便给他们安排了单独一桌。
那两个侄儿在进来见过礼之后,便去找本部的长官或同僚敬茶交际去了。
魏氏的堂嫂则亲热拉着魏氏说话,询问新娘身家来头的热络劲儿仿佛当年魏氏养胎时的那些冷眼从来没有存在过。
为了这场婚礼,晓春堂今日歇停不营业。
莫晓清早起来,便开始按部就班地梳妆打扮。
小丫鬟们来去忙碌,一个个又紧张又激动,连说话都比平时高了几个音量,反倒更衬得她这个新娘子特别的平静淡然。
莫晓这边没有亲戚长辈,祭拜祖宗拜别父母这些都省了。
做好一切准备,等待花轿来时,莫晓难得地进入一种闲得不知该做什么的状态。主要是这身礼服实在不便于行动,她也只能让白芷拿本书来看。
终于等到吉时,喜庆的鼓乐由远而近,笙箫和鸣,是迎亲的队伍到了。
请来的全福夫人为莫晓戴上凤冠,罩上红纱销金盖头。
魏氏订造的凤冠真材实料,纯金打制,上有花钗六支,金钿六朵,镶珠嵌宝,流光旖旎。虽然都是打成薄片的金箔,总体重量也不能小觑。
戴着这个以斤论重的凤冠,她几乎无法低头,只能端庄无比地挺着脖子与后背。
喜服亦是繁复华美,层层叠叠,更不用提手上戴的腰上缀的那些金玉了。
华裾珠履,环佩金翠。
莫晓不由想,难怪礼服都要做成这样,穿着这样隆重的一身,想不端庄都难。再加上有盖头遮挡视线,直到上花轿前,她都只能由人扶着走。
出了晓春堂大门,透过薄薄的红纱盖头,她依稀能看见周围的人物景致。
前世就是孤儿,魂穿来到这一世,莫名被这身子的亲兄所害,父母亲人不管是亲的还是养的,或死或别,各处离散。
她本是天煞孤星,无亲无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