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重锦闭了眼没说话。
夏扬轻轻叹息,忽然说道:“属下觉得,谢小姐嘴上不说,心中对都督还是很关心的。她听说你病了,立刻央求罗世倾带她过来探病。”
华重锦神色微凝:“你是说,是谢小姐要来的?”
夏扬连连点头。
华重锦唇角轻扬,睁开眼自桌案上的罐子里取了一颗蜜饯,放入口中。
一路上,以禅一直在疑惑,越想越觉得就是她丢的那幅绣品。可是,她实在不明白,那幅绣品为何在华重锦手中,莫非是他偷的?
堂堂三州都督,去偷她的绣品?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罗世倾见她自华重锦房里出来后,一直魂不守舍,问道:“怎么,华都督的病莫非很严重?”
“倒也不是,三哥,你觉得似华重锦那样的人,会去做贼吗?”
“贼?”罗世倾好笑地说道,“华都督什么都不缺,倘若是做贼,只怕窃的也是女子的芳心吧,怎么,你的心丢了?”
以禅就知道罗世倾嘴里说不出正经话。
罗世倾见以禅似乎恼了,桃花眼眨了眨问道:“怎么,真丢了东西?是什么?”
以禅扭头不想理他。
罗世倾笑道:“说来听听,不说我怎知是不是华重锦偷的?”
“一幅绣品而已。”以禅淡淡说道,“可能是我看错了。”
“华都督偷你的绣品吗?”罗世倾好笑地说道,他歪头想了想,“莫非你那绣品绣了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我只是绣了个仕女扑蝶,只不过……”以禅忽然顿住了。
只不过,她把那女子绣成了自己的模样。
倘若那幅绣品真是她的,方才……
罗世倾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道:“我和你说,倘若我瞧中了玉娘的钗环,她若不给我,我也会去偷哦,这也没什么啊,不过是想做个信物。”
以禅不再说话,双颊绯红,气恼地跺了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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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是刺绣大赛的放榜日。以禅和陆妙真一早乘车到织造局门前去看榜。
大红榜单上,以禅很快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写在榜首第二的位子,陆妙真遗憾地说道:“禅妹,没想到居然还有比你绣得好的。”
陆妙真也不错,排在榜上第九位。
以禅倒没有过多遗憾,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人比她绣得好自然正常。
织造局的仆从引着榜单上的姑娘们去见了方姑姑,屋内还有一人,身着太监服饰,四十多岁的样子,面白无须。
方姑姑引荐道:“这是织造局的掌事任公公。”
姑娘们一道向任公公施礼。
任公公与方姑姑不同,神色和蔼,微笑着朝她们点点头,命人将赏银发了下去。他用尖细的嗓音说道:“端宁公主和亲在即,承蒙圣上垂青,命我吉州织造局承办公主嫁妆,各位皆乃绣匠中的佼佼者,公主的嫁妆便要劳烦各位了。待公主嫁妆织绣结束,各位可自行决定是否留在织造局做绣匠。”
这些日子,关于是否要留在织造局,以禅也曾想过,又与祖母商议过,最后决定不留。但为公主织绣嫁妆恐不能幸免,且以禅也想见识见识宫廷服饰和织绣。
任公公又道:“前十位的绣品已在大堂展出,各位可移步去瞧。”
以禅也想见识一下榜首那位叫薛青的绣品,便与陆妙真一道过去看。
大堂是织造局展览绣品之所,屋舍宽广,地面铺了织绣的波斯毯。屋内四壁挂满了绣品,正中也摆满了绣品。
以禅的《桃花源记》乃双面绣,因此是做成了屏风摆在室内。
薛青青的绣品虽不是双面绣,然而绣得却极生动。
这是一幅大型人物画绣品,绣得是皇室如今流行的一种竞技,打马球。这幅绣图难就难在所有人物以及马匹皆是动态的,刺绣之人若非自己会打马球,便是曾认真观看过。
绣品的绣底为稍厚的呢料,设色很是清雅秀丽。人物服饰华丽,栩栩如生,击球的姿势优美。马匹健壮,四蹄轻盈,奔跑腾跃,极是生动。
以禅自问,她是绣不出来的。
“不知这薛青是哪位?”以禅环顾四周,见室内三三两两的少女都在观看绣品,却不知薛青是哪一位。
“姑娘是在找我吗?”一道清雅柔和的声音问道。
以禅冷不防吓了一跳,侧首瞧去,只见几步之遥处站着一个蓝衫少年,看着年纪不大,模样秀气。
“你,你是薛青?”以禅不可置信地问。
薛青点点头。
“这幅绣品便是你绣的?”以禅也曾听说有男子刺绣,但从未见过。怎么也没想到,这次大赛的魁首居然是一个男子。她忍不住低眸扫了一眼薛青的手,见他一双手虽比女子的骨节大,但却很修长灵活。
陆妙真更是震惊地问:“你家人同意让你一个大男人学刺绣?”
薛青微微一笑:“原本是不同意的,见我实在爱极了刺绣,不得不同意。所谓女红,虽说主要是女子的技艺,然而男子也不是不能学。其实大男人刺绣也没什么奇怪,织造局织布染布的皆有男子。”
“你们两位的绣品是哪个?”薛青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