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二娘虽然没有什么主见,但却是无毋庸置疑的干活好手,孟彤跟她细细说了处理猪腰,猪肺,猪肚,猪心,猪肝等物的办法,她在用盐和面粉时,虽然还是会心疼的脸色发白,却能做的一步不差。孟彤把背篓里的猪蹄拿出来,让春二娘一并洗了。
待热水一开,孟彤在水里加了生姜,桂皮和茴香,把猪肠,猪肺,猪肚,猪皮和猪蹄都用热水过了一遍。过了热水的猪下水再闻不到一丝腥臭,空气中满是用茴香和桂皮提升起来的让人垂涎的肉香味,引得坐在院子里的孟大都坐了不住,起身进来查看。
春二娘冲进来的孟大直笑,“香?咱闺女这办子可真是不错,虽然用白面和盐巴洗猪下水有些糟蹋东西,可这样洗过之后的猪下水闻着比五花肉都香。”
孟大闻言,笑容便止也止不住的堆了满脸,目光在灶上堆满了大盆小盆的猪肠,猪肺上扫过,最后落在孟彤笑眯眯的脸上,眼中满是说不出的自豪和满足。
见他们这么高兴,孟彤脸上的笑容也不自觉的灿烂起来,猪腰,猪肝,猪心要食用时,直接炒制就可以,她把灶堂里的柴禾抽出来灭掉了一些,让春二娘帮着把锅里的热水勺到桶里拿出去倒了。
春二娘看着那一锅漂着油星的混水,满是不舍,往年连想吃点儿带油星的东西都不成,这么浓的油汤女儿说倒就倒,她这心里别提多难受了,“要不……咱找个罐子把这油汤装起来,以后做菜吃?”
孟彤听得差点儿没一个趔趄,她一头黑线的叫道:“娘,这水是用来洗这些猪肠猪肺的,就跟咱们之前用井水洗一个道理,这是脏的,不能吃的。”
春二娘一听不能吃,便满脸的遗憾,“真不能吃啊?”
“真的不能吃!”孟彤有些无力的摸摸额头,指着灶台上的大小木盆道:“再说这些猪肠猪肺就够咱们吃一个冬天的了,俺们今年不缺吃的了。”
春二娘这才歇了想把这锅混水拿罐子装起来的心思,等孟彤把锅里的茴香、桂皮和生姜捞了之后,便拿水瓢把锅里的混水勺干净了,提出去倒了。
孟大笑着跟了出去,继续回院子里编他的竹筛去了。
家里条件太困难,闹得孟彤现在也不敢再大手大脚,茴香、桂皮和生姜这些东西,要买的话毕竟也需要几个铜钱,只用了一次,孟彤也舍不得扔掉,便捞回来打算做二次利用。
重新给锅里加了半锅水,孟彤拿了猪板油出去让春二娘清洗,顺便让她把院子里的猪屎污水洗理一下,自己拿了菜刀回厨房把两张猪皮都切了。靠山村这里一但下雪就会滴水成冰,做的猪皮冻封在大陶罐里也不怕坏,能让她们一家三口吃上很久。
等锅里的水一开,孟彤便把切好的猪皮推进了锅里,两张猪皮全都切成一指长半指宽的长条,能装满满一木盆,一锅也只煮得下一半。孟彤从用过一次的茴香,桂皮里面挑了一点放进锅里,加了糖、盐巴和辣椒,又把水加满,便大火熬煮了起来,等锅里的水一沸,香味便随之散了出来,慢慢的便飘散的满屋满院都是。
闻着空气中的香味,看着坐在一旁的丈夫带笑的脸,春二娘只觉得的现在的日子过的美极了。她浑身都是干劲,打扫好了院子,便把摆在院子里的桌子和凳子都搬进了正屋,然后是孟大用来编东西的竹子和竹条,她也全给搬到孟彤的屋子里放着,接着便轮到了院门边堆着的一百颗松菜。
孟彤买的猪下水附带了两个竹框,虽然质量并不怎么样,装几颗松菜倒也还勉强能承受的住。春二娘提着一框松菜进厨房,孟彤抬头往外头看了看,这才惊觉时辰已经不早了,她起身用勺子在锅里搅了搅,觉得猪皮还不够烂,便把锅盖盖了回去。起身去把早上买的小泥炉提出来,搬了个陶罐准备就用罐子煮晚饭。
“你这娃儿咋就不听话呢?你那手不能沾水。”春二娘一见孟彤想要用手淘米,劈手就把木盆夺了过去,她三两下淘了米,把米倒进陶罐加了适量的水,便拍拍手,不再管孟彤,继续去提了竹框去院子里搬松菜去了。
孟彤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暖暖的,从大灶里引了火把小炉子的柴禾也点上,孟彤便不再试图去帮春二娘的忙,乖乖的坐在灶前,看着小炉子和大灶里的火。
晚饭一人一碗糙米饭,一碗猪皮汤,当然,孟大和春二娘的是大碗,孟彤的是小碗,可就是这样简单的一饭一汤,也让一家人吃的满足不已。
吃过晚饭收拾好碗筷之后,天就完全晚了下来。为了节省灯油,关好了门窗之后,一家人就全集中到了厨房里,围坐在灶台边,孟大手里编着竹篓,春二娘忙着缝衣裳,孟彤则站在灶前,搅着锅里还在沸腾的猪皮汤。
因着买了两副猪下水,孟彤一早就计算好了,一口气买了八口带盖的大口圆肚陶罐。猪皮汤一锅正好装一罐,猪肠、猪肺、猪肚用辣椒加了盐糖干炒后各装一个罐,四个猪蹄和猪尾巴都卤了装一个罐,一个罐用来腌松菜,最后一个罐她是要用来装鱼的。
当然,鱼现在还在河里,不过孟彤有鱼钩,还在从镇上买了蜂蜜和白酒,等晚上腌制好了鱼饵,明天一早就去村外的那条河里钓鱼。
大半个晚上,孟家灶里的火就不没熄过,从烟囱里飘散出来的香味散在空气中,飘出老远,引得牛背山上的嗅觉灵敏的野兽,不断的扇动脖子,不自觉的仰脖往靠山村这边观望。
绵软的猪肺,油滋滋的猪肠,劲道十足的猪肚和滋味绵长的香滑猪蹄。孟彤一家三口边吃边忙活,一直忙到亥时,不但填饱了肚子,饱了口服,也终于将事情忙活到一个段落。
☆、41钓鱼
做好的吃食都被春二娘搬到了孟彤房间的炕上放着。孟彤的房间因为没有被褥,孟彤也不能住,之前养了兔子造成的脏污早就被春二娘清理干净了,现在屋里干干净净的,也就只堆放着孟彤买回的铲子锄头等工具,和孟大用来编东西用的竹子和竹条等物。
“娘,明儿把那两个大的草框洗了,然后把洗净的松菜碎装里头,回头洒上盐巴封了口子拿大石头压着,可能几天就能腌入味了。”睡前,孟彤在被窝里,两眼发亮的对着春二娘小声道:“等咸菜腌好了,俺再切点儿五花肉下去一起炒,到时也能炒一整罐子出来呢。”
春二娘慈爱的摸摸她的头,笑着低声道:“行了,娘知道,快睡,你不是说明儿一早还想去钓鱼吗?”
孟彤忍不住一笑,把手缩进被窝乖乖闭上了眼睛。其实她已经觉查到了,自打还魂之后,她的说话,动作和行动越来越有向身体年纪靠拢的趋势,所幸自己脑子里关于前世的记忆并没有丢。她大概知道这有可能是自己还魂造成的后遗症,虽然不知道是好是坏,但目前为止不会对她的生活造成困扰,也就足够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孟彤就背着背篓和箭袋,拿着小弓和自制鱼杆去了村子的小河边。她的背篓里今天只装着用油纸包包着的一小包蜜制白面,和一只草编的小框。用两勺蜂蜜和一勺白酒腌制白面做鱼铒,是孟彤前世在网上的一个视频里看到的,据说用来钓鱼一钓一个准。她前世没有机会尝试,还魂在那么个穷家里,不管有用没用,总要试试看,没用就算了,有用她就赚了。
十月底的河北府真的很冷,到了这时节,地里的活儿早就做完了,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儿能不出门的就在自炕上窝着,还真没几个人会没事会到河边来晃荡的。许是因为今天没有出太阳,孟彤走过村口时往村里看了一眼,发现大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孟彤到在河边的小树林里转了一圈,找个了相对背风的地方蹲下,给鱼钓吊上一小块鱼饵,便甩到河里静静的等着。河边的风似乎特别的大,一直飕飕的吹着,都跟长了眼睛似的,一个劲的往人脖子、衣袖、裤腿里钻,冷的孟彤不自觉的直哆嗦,蹲在那里简直就感觉时间过的特别的慢,简直是度钞如年。
突然,水面上突兀的荡开一个大大的波纹,孟彤直觉的一下握紧了鱼杆,在鱼线被拉直的瞬间猛的用力将鱼杆往后一甩。
“啪啪啪——”一尾只比手掌略长一点儿的鱼,在林间的枯叶上玩命的蹦哒着。
孟彤欣喜的扑过去,一连抓了好几下才把这尾无比欢脱的小鱼给抓住,摘了鱼钩扔进一早准备好的草框里。有了好的开始,孟彤对那蜜制鱼饵多少有了点儿信心,一时也顾不得冷了,连忙又给鱼钩吊了一小块鱼饵,甩到水里。
这回没等多久,就有鱼上钩了,而且鱼的个头也比之前那条要大了一号。孟彤乐的直咧嘴,激动的全身热血沸腾,这下是真的不觉得冷了。
也不知是这年头的鱼特别的笨,还是从没吃过蜂蜜味的鱼饵,孟彤的收获相当的喜人,不到一个时辰,就钓到了十几尾鱼,其中四条足有两三斤的样子,在一众小鱼中显得特别的大。要不是孟彤冻的鼻涕都出来了,手脚都僵的没了知觉,还真想一直这么钓下去。
把草框口用草绳随便系了系,硬塞进背篓里,孟彤收起没用完的鱼饵,把鱼线在鱼杆上绑好,这才哆哆嗦嗦挪出了小树林,僵硬的往村子里走去。
寒风中的村子鸡叫狗吠,村里的大路上却只有几个赶早去镇上办年货的村民走动。
“咦,这不是孟大家的闺女吗?你这是打家里出来的吗?怎么小脸都冻紫了?”赶着牛车过来的刘大一下就认出了孟彤,连忙叫停了牛车,关切的看着她。
刘大的牛车上还坐了两个大娘和三个年轻媳妇儿,想来这些人都是搭刘大的车去镇上的。一车六双眼睛全都同情的盯着孟彤,害她不想停下回话都成。
孟彤勉强挤出一抹僵硬的笑,抖着声音道:“叔,俺刚去河边钓鱼了,就是那里的风太大,冻得人受不住,俺才回来的。”
“可怜啊,这么小的娃子,就得上蹿下跳的给家里捣腾吃的。”
“都是亲生的儿子孙女儿,这么大冷的天儿,看把孩子给冻的,孟九根和他那婆娘也不怕造了业债,将来死了下地狱。”
“昨儿黄家婶子不是说了嘛,孟大家里穷的都只能买猪下水过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