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看有可能,孟大是没钱,但平九有啊,指不定这骡车就是平九给买的呢……”
树上乡亲们的议论声听在孟大柱的耳里,就像是证实了他心里对赵平九私吞那些粮食的佐证一样。
孟大柱大声的吼叫起来,“赵平九,你少在这里睁眼说瞎话,你当俺不认识孟彤那个赔钱货是咋滴?那个丧门星生的跟她爹一个样,天生一副短命相,你当孟大那个病秧子能供得起她穿厚棉的新衣,还坐骡车,俺呸……”
车厢里的孟大神色痛苦的靠着车壁闭上了眼,一边的春二娘默默的握住他的手,给予他无声的支持。
要不是死人要偿会,赵平九真想让孟彤一箭把孟大柱给了结了算了。
他火急火燎的往孟彤的方向跑,可他毕竟跟孟彤离得远,两人中间还隔着长长的一段土路以及一大堆乡亲,而最让他崩溃的是,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乡亲们竟然还只顾着兜手聊八卦?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赶紧上去拦住她啊,难道真要等出了人命,你们才会动弹吗?”
一众乡亲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反应过来,可他们才刚想上前阻止,孟彤拉满弓的箭头却在准备凑上前的几人身上晃了晃,,“全都不准过来,谁要敢过来,俺就射死谁。”
清脆悦耳的女孩声音,软糯中带着一股铿锵之意,字字落地有声,配上她那举弓搭箭的威胁性动作,无端端就透出了一股冰冷的杀意。
让原本听了赵平九的话,打算往孟彤那边赶的村民们,脚步立即以更快的速度往后“蹬蹬”的退了好几步。
“唉!你这丫头这是想干啥啊?”面对孟彤的箭赵平九也不敢再往前凑,他站在路中间无奈的跺着脚,道:“咱们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
孟彤猛然仰头,把头上的斗笠甩到身后,露出一张稚嫩却冰冷到面无表情的脸。
一众张亲们一看到孟彤的脸,不禁哗声四起。
“哎呀,还真是孟彤啊。”
“这么说孟大一家确实都还活着。”
“他家怎么突然就发达了?还买了骡车了……”
被吊在半空中的孟大柱也不由呆了呆,只不过他在一愣之后,目光落在孟彤身前的骡子和身后的骡车上时,眼睛一下就亮了。
他兴奋的猛挥着手站孟彤大叫,“臭丫头,你那骡车是打哪儿来的?是不是你爹和你娘背着人私藏了银子,你们拿那银子买的?俺就说孟大那痨病……”
孟彤目光一寒,手中的弓箭一抬,“咻——”
孟大柱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手腕处便传来了一阵刺痛,他连忙低头去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腕正在流血。
孟大柱捧着被箭矢擦伤,鲜血喷涌的手对孟彤怨毒的大喊大叫,“臭丫头,你想干啥?你敢朝老子射箭,信不信你奶回头能活活打死你,你个丧门星,你给俺等着,敢弄伤老子,看俺不活活打死你就不叫孟大柱……”
四周看热闹的乡亲们全都被这翻变故给震住了,所有人都还没从孟彤干脆利落的拉弓动作中醒悟过来,便吃惊的看到孟彤又一次动作迅捷无比的重新抽箭搭弓。
她的目光冰冷的好像没有半丝温度,看向孟大柱的时候,就像是看死人一样。
在场众人看着这样的孟彤,再看看半空中的孟大柱,心里全都不约而同的浮现出同一个想法:这丫头是来真的。
“闭嘴,你个蠢东西,真想叫彤彤射死你才甘心吗?”赵平九冲孟大柱怒吼了一声,又忙扭头朝孟彤叫道:“彤彤,你不能杀他,快把弓放下。”
孟彤却像是根本没听见一般,慢慢的把弓拉满,然后瞄准了孟大柱,嘴里冷冷的道:“平九叔,您刚才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吗?你没看到他看到俺家骡车时的眼神吗?他们想让俺爹死,想把俺和俺娘拿去卖钱,他们就没准备给俺们一家活路!”
孟彤愤怒的大叫,“狼群想要吃俺们一家的肉,俺用手里的箭把它们全射死了,豹子来了,它想要俺娘和俺的命,俺们用绳索把它吊死了,凭什么俺爷俺奶俺叔来了,俺不可以像杀狼杀豹子一样,一箭射死他们?”
再场众人还没从孟彤满含杀气的话语中反应过来,就见孟彤手中的箭再次飞了出去。
“咻——”孟彤射出了第二箭,这回箭矢擦过的却是孟大柱的另外一只手腕,只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那箭矢明明没有射进孟大柱的肉里,仅仅只是擦伤而已,可那血却一个劲的往外冒,捂都捂不住。
因为孟大柱是被吊在半空中的,他那双手的血就滴滴嗒嗒的跟下雨似的往下掉,看得赵平九寒毛都竖了起来,一边往系着草绳的大树冲,一边对四周的村民们大喊,“赶紧救人,孟大柱的血管子被射破了,大家快来帮忙,不然就真要出人命了。”
☆、68俺们一起跟着
“俺看准敢动!”孟彤冷冷的暴喝着,把手里拉满弓的箭尖对着了半空中的孟大柱。
孟大柱听了赵平九的话,看着两手手腕上不断涌出来的血,这才知道孟彤这丧门星是真想杀他。他瞪着车辕上举箭再次对准了他的孟彤,不可置信的抖着声音喃喃道:“你不敢的,你不敢的。”
急着救人的赵平九也没有管孟彤,只一边往系着草绳的大树飞奔,一边大声喊道:“彤彤,你不能做傻事,孟大柱死不足惜,可你要为你爹和你娘想想,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你要是出了事,你让你爹和你娘咋办?”
坐在车厢里的孟大和春二娘之前是被孟大柱的话给寒了心,这才没有立即出来,可现在听到赵平九的叫喊声,知道孟彤真的要杀孟大柱,孟大就再也坐不住了。
春二娘连忙扶着孟大下了车,两人急急赶到车前。
孟大柱一看到孟大和春二娘,就跟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高声大叫着,“大哥,你赶紧让孟彤那臭丫头把箭放下,这臭丫头疯了,她竟然敢杀俺,俺可是她亲叔啊。”
“难怪娘老说她养不熟,这就是一只活生生的白眼儿狼啊,大哥,你赶紧让把她的箭拿了,这丫头是能留了……”
孟大看着孟大柱血流如柱的双手,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不断的嘣出那一句句咒骂孟彤的话,原本急切匆忙的脚步,突然就有如千斤般沉重,让他举步为艰,每迈一步都觉得千难万难。
他的亲弟弟骂他的女儿是白眼狼,他说“这丫头不能留了”。
不能留是什么意思?他的闺女,孟大柱想要把她怎么样?卖了?就像孟彤之前在众人面前哭诉时,对大家说的那样卖到花楼子里?
孟大像是才认识孟大柱一般,死死的盯着他,嘴角紧紧的抿起,一张脸血色尽退,苍白的有些吓人。
“咻——”孟彤的第三箭却不是射向孟大柱的,而是从赵平九的耳边擦过,钉在了他身前,那颗绑着草绳的大树上。
“平九叔,你现在放下孟大柱,就等于亲手害死俺们一家三口,平九叔,您别让俺把箭对准您的后心,为了活命,俺是不会手软的。”
孟彤清脆却冰冷的声音,让赵平九和几个一起往那边跑的村民全都僵硬了,赵平九缓缓的转过身,看向车辕上站着的孟彤和车辕边的孟大和春二娘时,眼中难得的浮现出了一丝怒意。
孟彤见他这样,突然就笑了笑,像是闲话家长般语气轻快的道:“平九叔,你别怪俺,你不会明白有一群巴不得你爹早死,巴不得拿你娘当牛一样二十四个时辰不停的使唤,巴不得把你卖进花楼子换钱的亲人,日子过得有多难。”
孟彤的视线扫过一众盯着她的乡亲,突然就红了眼,含着泪凄声道:“平九叔,您问俺怎么敢上牛背山逃兔子?怎么敢拿着你送的小弓就去射跳进院子的野狼?可您知道吗?在俺的心里,俺爷俺奶和俺叔他们是比野狼,比山上吃人的野兽更加可怕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