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议论声渐渐的听不到了,孟彤赶着骡车一路上了通往自家的林间小道,向来乖顺的骡子却突然一惊,倏地止住了脚步,一下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孟彤连忙曲指吹了声口哨召唤小狼,一边跳下车辕拉住骡子的缰绳,安抚着母骡,一边谨慎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嗷呜——”林间嘹亮的狼啸声传来。
“嗷呜,嗷呜——”四周的林间野狼的呼应声四起,一时草丛阵阵沙沙作响,紧接着便是什么动物奔跑而去的声音。
母骡的情绪一下就稳定了,它不再焦躁的踢蹄子,也不怕惊慌害怕,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
而那些聚在村口,原本还在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欢实的乡亲们,一听到这一几声狼啸着实是吓坏了,全都拼了命的往家跑。
连在田间地头里照看桩稼的汉子们,也怕不迭的扛了锄头往家跑。
孟大柱和孟七斤原就觉得今天早上好像吃坏了肚子,整个人哪儿哪儿都觉的不对劲,早就想回家去了,此时一听到这几声狼啸,简直就跟听到了福音一样,立即扔下锄了一半的草,柱着锄头有气无力的往家赶。
“咋大夏天的,就有野狼下山了呢?”两兄弟你扶着我,我拉着你,边走还在那里边嘀咕。
孟七斤还在做着美梦,“有狼下山好啊,孟彤那死丫头箭法不是好么?最好让她多打几头野狼,回头等她拿去镇上换了钱,不正好肥了俺们兄弟俩的腰包吗?”
两兄弟颇有深意的对视一眼,不由都嘿嘿的低笑起来。
原本热热闹闹的村口因为几声狼啸,一下就跑的一个人都不剩。只有随风漂飞的落叶,在原地翻滚着做了这夏日凄凉背景。
林子里,孟彤满意的拍了拍骡子的脖子,跳上车辕,直接驱车越过自家的院子,进了山脚的那一片林子。
母骡可以说是看着小狼长大的,它们一直相处在一起,骡子并不害怕小狼,也对小狼的气息很是熟悉。但是其它的野狼,却让它潜意识里感到害怕和惊惧,所以才会惊慌焦躁。
骡车进了林子,小狼便迎了出来,它跟着母骡一起奔跑,直到孟彤将车停下,它才在母骡身上嗅了嗅,然后一屁股蹲坐在它身边。
孟彤也没去管它,只是一边冲着狼王挥手招呼,一边爬上了后车厢,“儿媳妇儿,把你的族人都叫这儿来,开饭了。”
孟彤用匕首割下猪心放到一旁,然后用力端起竹框,把里面的猪肺、猪肠、猪肚、猪腰全都往车外用力泼了出去。六框的猪下水倒在一起堆的跟小山似的,一时腥臭扑鼻。
☆、120劝说
狼王上前闻了闻那一堆猪肺、猪肠,又抬头看了看孟彤,似乎一下明白了孟彤的意思。
它抬头“嗷呜”了一声,藏身在四周草丛里的野狼们一下就全都跑了过来,欢快的一头扎进那堆猪肺猪肠里,大块朵颐起来。
孟彤把割下的六个猪心全都收到一个竹柜里,这才拍拍手跳下车,回到车辕上直接赶车往自家院子的方向去了。
“嗷呜呜——”小狼回头冲自已的狼王媳妇儿招呼了一声,等它跑过来后才带着它一起往孟彤的骡车追去。
回到了家,孟彤把六个猪心洗净后全切成了片,然后用酱油、白糖和白酒拌着腌制了半个时辰,等一大锅糙米饭煮好之后,她把饭盛出来,然后洗净了锅,做了满满一大盆的爆炒猪心。
切成了棱形的红椒和青椒拌着切成薄片的猪心,让整个菜色不但闻起来香,看起来也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孟彤先盛了满满一大海碗爆炒猪心搁到灶台的一角,然后拿出两个一样大的木盆,往木盆里勺了小半盆的糙米饭,又把锅里剩下的爆炒猪心全都分到了两个木盆里。
热烫的肉汁混合着香甜的米饭,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孟彤把两个木盆里的米饭和猪心拌均,然后端了出去。
小狼扇动着鼻子,兴奋的在院子里跳来跳去,它舔着嘴巴,一边冲自己媳妇“呜呜”的招呼着,一边乖乖的跑到院子里蹲坐好。
狼王第一次学习这个吃饭的规矩,显然还有些不习惯,它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孟彤看了半天,都没等到孟彤放下木盆,直到小狼再次冲它“呜呜”才肯跑到它身边坐下。
狼王的聪明并不下于小狼,看到它能在小狼的带领下这么快就学会“规矩”,孟彤无异是高兴的。把两个木盆并排放到墙边,看着两只狼开始进食,孟彤擦了擦手,转身进了正屋。
被孟大柱和孟七斤模进门的事情,让春二娘很是自责,被抢走的布匹和金银首饰不算什么,但那半坛子药酒让春二娘每每想起,都跟割肉似的心痛难当。
也因此,春二娘干活比平时更卖力了,她天一亮就出门去割清草和野菜喂兔子,然后等太阳出来之后就闭门不出,躲在屋里一个接一个的缝着荷包和头花,像是急着想把被孟大柱和孟七斤抢走的那些银两给赚回来似的。
“娘,俺昨天在山上打了只野猪,再加上那些蛇肉和蛇皮,卖了整整十五两呢。”孟彤把怀里的钱袋拿出来,拉过春二娘的手,放到她手心里。
“二叔和三叔太蠢了,他们只晓得去搜梳妆台和衣柜,却不知道你在被子里还藏了个钱袋,就他们抢走的那点子东西,俺一天就给赚回来了。”
“要是俺能再小心些,出门时让你爹把门给闩上,就不会让他们闯进来了。”
春二娘说着就红了眼框,“要是俺不是那么爱臭美,把梳妆盒就那么摆在桌子上,你给俺买的梳子和手饰,也不会被他们给拿走了。”
孟彤笑着揽住她的肩,“梳子手饰什么的,俺们再买就是了,反正那两只钗子俺看着也觉得不怎么好看。”
“前两天俺去给吴大叔送猎物的时候经过珍宝斋,他们掌柜还跟俺说这几天会有新的手饰到呢,等明儿俺把新采的那株小灵芝给卖了,咱们就是把珍宝斋所有新到的手饰都买下也使得,两根银钗又算得了什么呢?”
“手饰梳子都可以再买,可那坛子药酒……”春二娘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
“你咋又提这个呢?闺女这么使尽的哄你,你咋就不知好呢?”孟大停下手里搓草绳的动作,抬头无奈的看着春二娘叹了口气,“那药酒家里又不是没了,你说你咋老揪着不放呢?”
“俺就是心疼那药酒。”春二娘哽着脖子冲孟大叫道:“那里头可是加了神龟血的,别说是大半坛子,就是丢了一两半两,俺都心疼。”
舒筋洗髓液的主药是五百年份的龟血的事,祝香伶并没有瞒着孟大和春二娘。
她当初还是带着点儿炫耀的心态,将此事说给两人听的,并声称等孟彤浸泡之后,剩下的酒液滤掉药渣后再加上人参和鹿血,对医治孟大自胎里带来的体虚之症也是有奇效的,常久使用说不定还能把孟大的病彻底根治。
也正因为祝香伶说的那句“有望把孟大的病彻底根治”的话,让春二娘对这酒药上了心,简直当成了命般护着。
“不就是五百年的龟血嘛,以后要是爹的药酒用完了还要再弄,俺也是有法子弄到的。”孟彤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一下就吸引了春二娘的注意力。
“你可甭想骗俺,活了五百年的神龟那都是成了精的东西,可不是俺们山脚边的那些野兔,可以任你一抓一个准儿,那东西躲哪儿都没有人知道,你能上哪儿弄去啊?”
没了陈金枝和孟大柱、孟七斤等人的压迫,又有了祝香伶的教导,春二娘不但胆子大了,这话也是越来越犀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