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夏不可置信地望着赵淑芳,撕成碎片的纸片飘在微风里,虽然她知道这样的单据根本起不了什么法律作用,但她也是在表明自己想摆脱赵淑芳的这份决心。她以为赵淑芳已经够不近人情了,没想到她这个妈妈能做到这个份上。
赵淑芳将两百块钱塞到白夏手上,笑了笑:“你奶奶在哪,我去看看她?”她见白夏没回答,说,“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我看这座城市也挺好的,以后你在这里打工也行。”
赵淑芳看着手机里的到账短信搭了公交车离开。
白夏僵硬地走进校园里,王童童给她打来电话,她没接。
她原本以为避开赵淑芳就能脱离那个家庭,但根本就是她太天真,她很想问问赵淑芳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她还掉这份生恩。
白夏走着走着,没发觉自己正在一边掉眼泪。手机又响起铃声来,她低头看见周烦烦三个字,好久才按下接听。
“在做什么?”
“周彻。”她喊出这两个字,声音里有些哽咽,“在学校呢。”
周彻一顿:“有人欺负你?”
“没有。”
“那你哭什么,告诉我?”
“是……我妈来找我了。”
电话里,周彻顿住。白夏听着这道沉默,说:“哦,她不知道我和你的事……”
“你想不想修好这份关系?”
白夏一怔,摇头:“不想,修不好的,就算能修好,也是拿钱修好。等我没有钱那天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而且,贪心的人,他们的良心是黑的,是一个无底洞。”
周彻在林诚调查白夏背景时就已经知道白夏这个家庭,他沉声道:“那就交给我吧,我让她今后不敢再来找你。”
白夏一愣:“你有什么办法?”
“先挂了,过两天打给你。”
白夏有些犹豫,她既希望今后有钱了拿一笔钱斩断这份生恩,可又知道赵淑芳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也并不想周彻因为这件事而去触碰法律。
她回拨给周彻电话,那头没人接听。
夜里,她给周彻发消息,周彻也只是回她早些休息。
她焦急地等了两天,没有等到周彻的电话,小心翼翼地给赵淑芳打去电话。
“妈,你回家了吧?”
“回了,我先不说了。”电话里,赵淑芳急促地回答白夏,“先挂了,我有事!”
白夏不明所以,重新给周彻打去电话。
他终于接了:“我刚要打给你。”
“你做什么了?”
“拿钱解决了。”
白夏怔住:“怎么解决的?”
周彻说起这两天交待给林诚的事情。
林诚一开始听到他的建议,便直言说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拿钱解决问题就好。
因为周彻的办法是抓住人的畏惧心。他设计让赵淑芳捡到一笔五十万现金,的确如周彻所料,赵淑芳没把这笔钱归还到派出所,而是悄悄带回家,又不敢存银行。
周彻这时在周围安排失主四处寻找这个装着现金的行李箱,打听到赵淑芳家里。赵淑芳连夜带着儿子逃到了西北,投奔了一个朋友。
林诚觉得这种做事风格一点都不像周彻平日里的残酷。
周彻握着手机:“你现在给你母亲打电话,告诉她你借同事的车子撞伤了人,需要赔偿,并且说你看见她捡到了那个行李箱,照片我已经发到你微信里了。”
周彻的声音低沉郑重,白夏听得发怔,直到他问“在没在听”,她才反应过来:“就这样,她就不会再来找我了吗?”
“至少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找你。”
白夏挂了电话,看见微信里一张照片,赵淑芳提着一只很显眼的橙黄色行李箱回到家门口。她重新给赵淑芳拨去电话,按照周彻的意思说完,赵淑芳恼羞地责怪她:“你怎么把人给撞了,你这是要坐牢的!”
“现在只要有五万块钱别人就不送我去坐牢了。”
“我没有钱。”
“妈,你回家那天本来我想跟你道歉的,我一路追你,发现你捡到一个箱子,也看见失主在到处张贴告示,那个装着五十万现金的行李箱就在你手里。”
“要死啊,你小点声!”赵淑芳最后犹犹豫豫地说,“不是我捡到的,我把你给我的一万还给你,这件事你别再提。”
那头迅速地挂了电话,白夏感到心凉,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的感觉。
她打给周彻:“解决了,我妈肯定不会给我分赃的,有了这笔钱,她以后不会再找我,老家她估计也不敢回了。”
周彻道:“夏夏,你记住了,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以后别为这种事哭,哭得真难听。”
白夏失笑:“可是我好像又欠你了。”
“我们之间,不说欠。”周彻道,“我明天回来。”
“明天?”白夏怔住,“回来还走吗?”
“不走。”
白夏抿起唇角,想起什么:“我看结婚证上,你的身份证号码好像写着四月六号过生日,是阴历还是阳历啊?”其实她一直都记得,只是不想表现得太过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