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
作家的劣根性就是迷恋那些有故事的人。
猜都知道,边斜这货又从今天这一趟里得到了点灵感。但周异都不用听后面的,直接否决了他的想法。
“律政题材本来就压红线,涉及刑事和庭辩的基本不过审。影视圈最近寒冬,你写得出来,我未必卖得出去。”
“嘁!”
一听周异说这个,边斜就不乐意了。
如果他面前现在有张桌子,那这句话一定是拍着桌子说出来的:“什么卖不卖的,我边斜是那种为了钱才写书的人吗?!”
只是才说完,他就忽然想起了什么:“诶,我新书发售到三天了吧,销量多少了?破记录了没?加印谈了吗?版税涨几个点啊?”
周异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回道:“之前出版商那边打过电话来,记录破了,回头就谈后续。”
边斜便点了点头,道:“往贵了谈,甭跟他们客气。”
嗯。
为爱写书边老邪。
人设从来不崩。
只是等书写出来之后,就成了“死要钱”。
周异心累,不想说话,一身烟灰色条纹西装站在电梯前,只当自己不认识旁边这货。
下行的电梯还没到,但却有上行的电梯到了。
“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
因为距离很近,边斜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这一下便有些讶然。
电梯里的既不是什么西装革履的白领精英,也不是油头大肚的富豪老板,竟然是个衣着简朴甚至透出几分寒酸的老人家。
灰色的外套,应该洗过了很多遍,边缘上起了毛球;黑色的长裤并不合身,裤脚挽起来一寸;一双胶鞋,刷得干干净净,虽然很旧,却没留下半点泥渍。
他皱纹横生,头发花白。
一双眼有些浑浊,眼底发红,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鼓足了勇气,才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向天志律所前台去。
边斜在观察人方面,拥有着一种过人的天赋,常年的写作也将这种天赋磨炼成了一种纯熟的本能。
几乎在看见这老人家的瞬间,他就好奇了起来。
目光悄然跟过去,他暗中关注,竖起了耳朵。
“您好,请问您?”
前台小姐就是先前接待边斜的那一位,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见了这老人家,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主动开口问。
那老人家有些畏缩,声音颤抖,张了几次口,才说出自己的来意:“我、我想问,程、程律师是不是在这里?”
“哪个程律师?”
天志律所虽然不是红圈,但也有一百多小两百号人,姓程的不止一个。前台小姐问他。
老人于是抖着手,从外套内兜里摸出了一张用手帕包裹着的名片,递了出去:“就、就这位程律师,她在吗?”
这一双手常年被太阳晒着,显得粗黑。
手背上已经开始又老人斑,皱巴巴的,血管如河流一般在表层皮肤下蜿蜒;手指上更是满布着老茧。
前台小姐接过那名片一看,就不由怔神了一下。
因为这竟然不是天志律所的律师名片。
上面写的是——
法律援助中心,程白。
从卡片上发黄的印记可以看出,这张名片已经保存了挺多年,但尚算完好。
前台小姐怀疑是重名,这老人家来错了地方。
但一看下面留的联系方式,还真是他们律所里空降的那位新合伙人。
她犹豫了一下,也摸不准这老人家什么来头,只道:“您应该没有预约吧?稍等一下,我帮您问问。”
“好,好,谢谢,谢谢。”
老人家双手合十,连连道谢。
隔得太远,边斜实在看不清那一张名片上写了什么,但话却听了个大概,他眨了眨眼,心底一时有些难言的感觉,转头便问了周异一句:“之前程白说自己咨询费很贵,什么价啊?”
周异看他一眼:“一块钱。”
“这么便宜?”
边斜诧异。
然而周异下半句就接上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