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湖安“……”
他开始回忆自己只在祖庙见过的几位叔叔大伯的牌位。
据他所知,上一辈的皇叔叔皇伯伯们身子都不太好,据说是因为当时先帝娶妻不贤,娶的皇后是个爱给人到处下药的主,弄的满后宫的皇子们活下来的很少,就算是活下来了身体也一直不好,就连他的父皇早期身子都一直孱弱,还是在当上皇帝后慢慢养了回来。
父皇仁慈,对待这些兄弟们十分友好,可当时在父皇登基后十年内,那些本来就“身体虚弱”的皇叔叔皇伯伯们可是都陆陆续续“因病去世”了。
若是皇家真的因为先帝废掉的那个皇后到处下药导致血脉都身体孱弱,那怎么死的都是皇子,公主们大部分都平平安安活到了现在。
结合方才父皇要他忍耐一下,等着没人起疑再对四皇子动手的一番话,明明是大太阳底下,沈湖安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也许站在他的角度父皇的偏心很有利。
可沈湖安根本就高兴不起来啊!
这段时间刚刚因为父皇对他好还倾囊相授而升起的孺慕之情直接被吓了回去。
离开父皇大殿之后,沈湖安马不停蹄的就出了宫,一直等坐在了公主府石凳上,喝了姐姐递过来的一杯茶,才算是稍微缓下来。
左右看看周围只有姐姐姐夫没外人,他巴拉巴拉便将父皇对他说的话告诉了他们,还连带着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
沈湖阳也被吓到了。
心路历程大概就是,虽然知道父皇是个神经病,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神经病到了这种程度。
哪怕是沈湖安下手她都不会那么惊讶,可四皇子那可是父皇的亲儿子啊!
当初四皇子年幼时,父皇多么疼爱他,他们都看的清清楚楚……
沈湖阳在惊吓过后就下意识看向了身旁的林时恒,青衣书生眼中倒是没多少惊吓神色,只是因为身体原因脸色稍稍苍白,她在心中立刻认为“驸马果然被吓到了看这脸惨白的”。
“殿下受了惊吓,公主不是炖了补汤吗?不如叫人送来给殿下喝了压压惊?”
沈湖阳也没多想,只以为丈夫那一如既往地和缓语气是强装出来的,应下之后亲自去小厨房端汤。
不光是安儿,驸马可也受了惊吓,他性子一向纯良,若是被吓出毛病可怎么办。
沈湖阳出去了,亭子里一时之间只剩下了沈湖安与林时恒两人。
林时恒坐下,也给自己倒了杯茶。
“殿下若是不想这么做,不做便好。”
沈湖安当然不想这么做,别说四哥还什么都没对他做呢,就算是他真的做了什么,要他杀掉自己的兄弟,光是心里那一关就过不去。
林时恒积极的给他出主意,“若是四殿下真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关在皇庙便好了。”
被惊吓的心在姐姐姐夫这里受到了安抚,沈湖安点点头,背脊后的冷汗也下去了不少。
“姐夫,你说,父皇是从一开始就这样的吗?”
“想必不是。”
林时恒笑笑,“陛下从前是由先帝废掉的皇后抚养,之后皇后东窗事发,才转而回到生母身边,想必那时,废皇后言传身教了不少。”
沈湖安想想也是,他的四个哥哥与父皇亲近,结果一个比一个行事乖张残暴,之前他还心中想着为什么父皇能够对这样的哥哥们视而不见,通过这几天的教导他可算是明白了。
他还在想着,林时恒却又问道“殿下可是不想再跟随陛下学习了?”
沈湖安一向信任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点了头。
“我觉得……父皇很可怕。”
“我刚才就在想,若是我也惹怒了他,像是四位皇兄那样,父皇会不会也会对我动手。”
青衣书生轻笑一声,见沈湖安不太明白的望着他,仿佛不懂他为什么要笑一样,咳嗽两声,开了口。
“若是殿下因为惧怕就想要退缩的话,臣劝殿下还是尽早莫要再想太子之位,趁着陛下对殿下恩宠有佳,要个王位,尽早去封地享乐去吧。”
沈湖安愣愣的望着面前虽然偶尔会打他的手板但却总不露出锋芒的姐夫。
“姐夫……”
林时恒站起身来,微微眯眼望向小亭外的湖面。
“有一猎户,靠打猎为生,要想前往打猎的山中,必须要经过挡在前方的一座山,猛虎伤人,盘踞山中,向前,可能会被猛虎杀死,不向前,家中无米下粮,老母恐会饿死,若是殿下是这猎户,您又该如何选择?”
沈湖安白着脸,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咬咬牙,低声道“我可以到其他山上狩猎,不必非要到这座必须要经过猛虎的山。”
青衣书生眉眼中有着些许嘲意,他回首,看了一眼坐在那的沈湖安。
“打猎的山有千千万,皇位却只有一个。”
“若是殿下惧怕猛虎,那一开始便不要争斗,殿下总说,想要保护公主,可请殿下仔细回忆,是否从头到尾,都一直是公主在保护您?”
“殿下今日,便给臣一个答案吧。”
“争,还是不争?”
“若是您要争,臣必定全力相助,若是您不敢争,臣也会尽力保全殿下安然无恙。”
沈湖安呆呆的看着他,脸上血色尽褪。
他不得不承认,林时恒说的是对的,从一开始到了现在,一直都是姐姐在保护他。
就连姐夫,虽然对他严厉打他手板,可每次看到姐夫,他心中就会安定下来。
因为他知道,姐夫会帮着姐姐一起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