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忙不迭道:“那你们下棋吧,我先走了。”
翊哥头也不抬道:“你坐在一旁看我们下棋。”
三姐不敢反驳,唯有苦着脸坐在一旁,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岂不是让她枯坐半个时辰或者更久。
刘湘婉明白三姐的心情,想着早点结束棋局,未料翊哥道:“往日你输我八个棋子,今日若比八个棋子多一枚,便重抄女戒一遍,多两枚,抄两遍,以此类推。”
闻言,刘湘婉脸色黑如锅底,去年也是这般,大哥罚她抄写诗经,本以为日子久了大哥兴许能忘,谁料到日子,大哥便跟她要抄写的内容,还好事先有所准备,不然……真是在劫难逃,她神色歉意的看向三姐,为了不抄写女戒,她唯有认真同大哥下棋。
至于时辰……待定!
御史府周家,周三爷跪在老夫人的内室,磕头道:“娘,求您饶过瑾姐,她年岁还小,若一直这么跪下去,时间长了,这膝盖怕是就得废了……”
周三太太额头磕地,不住的哽咽:“母亲,您发发慈悲,饶了谨姐这一回吧!”
老夫人冷哼道:“本以为你们能听进忠告,谁料……”气愤之下,猛地将手中端着的茶杯摔在地上,怒声道:“在求情我一尺白绫直接勒死这个搅家精?”
周三爷夫妇身体一僵,不可置信的抬头:“娘……”
“我知道你们夫妇心中作何想法,一个文不成,一个出身不好,生怕你们的子女被人欺负嘲笑,便时常娇纵溺爱,如今闯了大祸,你们且不知反省,反而还有脸来我这求情。”
“母亲,我们知道错了,可是……”
“我问你,你听过谁罚跪能把膝盖跪坏了,不过是你们心有担忧,生怕我虐待你们女儿,哼……就你们那点小心思还能瞒过我。”
周三爷脸色涨红的解释:“母亲,我们并未……”
“若没有就出去吧,不用替她求情,这次不让她长了记性,下次说不得惹出什么祸及家人的大事。”
周三太太猛地磕了两个头,低泣道:“母亲,若不然让儿媳陪着瑾姐一同罚跪。”
“若你们在这般不依不饶,我便让老爷将你们一家分出去,省的日后闯了祸事牵连府中众人。”
周三爷身子一僵,猛地磕了一个头,拉着夫人起身离开。
“老爷……”周三太太带着哭音道。
一时间内室里静悄悄,舒娘看着满地碎片,低声道:“老奴唤丫鬟过来收拾。”
老夫人挥了挥手,低叹道:“舒娘,我真是老了,如今竟是前怕狼后怕虎。”
“您为何这般说?”
“唉!今日之事不但关乎翰文的官声,还让玫儿受了委屈,唉……若是以前,我定当机立断处置了瑾姐,可是……”
舒娘轻声道:“您也是担忧府中姑娘们的名声。”
老夫人苦笑:“这世上唯有你最为明白我,嫣儿虽是我的女儿,可老大也是我的儿子,便是不顾及旁人,偲姐她们日后还要嫁人,怎能为了一个瑾姐,毁了她们的名声。”顿了顿,咬牙切齿道:“不过我心头恨的很,当年老三她姨娘十分得老爷宠爱,便是死了,老爷还这般疼爱老三。”尤其老爷说出的话,话里话外皆是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老夫人,那人死了这么多年,你何必同一个死人置气。”
“贱人死了也不消停,若不是她的孙女行事毫无章法,嫣儿何至于负气离开。”她们母女多年未见,好不容易盼得嫣儿回京,谁料入府第一日便发生这样的事,于嫣儿于她皆是面上无光。
舒娘道:“老夫人宽宽心,咱们姑娘定会体谅您的用心良苦。”
谁料老夫人冷脸道:“瑾姐那里可有派人看守,记住不得让旁人进去,更不许她偷奸耍滑。”
“您放心,老奴早已安排人在外守着,祠堂内更有丫鬟在里面候着。”
老夫人缓缓点头,却道:“舒娘,你注意到嫣儿家那个庶女六丫头没?”
舒娘低声道:“老奴记得,那位六姑娘行为举止恭敬有度,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你可否看到她三番两次的提醒玫儿?”
舒娘微微点头:“这位六姑娘几句话就让小主子熄了怒火,叙说事情时言语越发的井井有条。”
老夫人低声道:“这么圆滑的孩子竟如此默默无闻,要么是心计太深,要么是心思剔透,依你看,是哪种?”
舒娘躬着腰,低声道:“老奴不知?”
老夫人淡笑道:“你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舒娘想了想,淡笑道:“老奴觉得应该是心思剔透。”
“为何这般说?”
舒娘轻声道:“眼睛。”
老夫人颔首:“你说的没错,那丫头眼睛清亮透彻,看人也是眸若清泉,应不是笑里藏刀之人。”
“老夫人言之有理,若她心有异处,咱们姑娘还能容得下她。”
“不错。”
这时,周老太爷走进来,老夫人冷哼道:“有事?”他二人成婚四十余载,除了老五身体不好,其他子女皆已成婚嫁人,遂在老爷面前在无顾忌,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不高兴骂他两句,小辈们也无甚可说,反正他们家也不涉及世袭爵位的传承,且人都说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她虽未到七十,但也土埋半截身的人,又何必在乎老爷的感受。
舒娘对老太爷福了福身,随后恭敬的退到老夫人身后,垂头不语。
“你这是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