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城特事司赶到的时候,犯人已经被抓住了。
金宇感叹:警察大部队总在事情结束后才赶到并不是我瞎编的,现实就是如此嘛。
金宇早就盼着被人解救,年轻男人一伏法,他就迫不及待的诉起苦来了。
这个男人叫风杰西,是金宇的编辑。金宇生前天天被风杰西花式催稿,硬生生把金宇催出了编辑ptsd。
好不容易猝死了,以为从此远离催稿、赶稿的地狱生涯,但谁能想到,风杰西根本不打算放过他负责的漫画家。
风杰西用邪术强迫金宇留在阳世赶稿,人可以死,肉可以腐,骨髓可以哈喇,但稿子不能不画。
金宇说到动情处,眼泪像小河一样往下流。
我容易吗?又要理结构写大纲,又要做剧情,还要打草稿,上色,就算更新量不大,工作量也能要了我的命。我想请个助理帮我打下手,他说什么都不同意,说助理画的线条上的色彩没有灵魂。他是漫画平台主编,他不同意的话我的漫画就不能上线,我没办法,只能屈服。
金宇一捶桌子,蘸水笔插在工作台上。
我猝死的时候心里只有幸福和平静,终于死了,不用再被风杰西催稿了。
但是!
金宇悲愤地站起来,为了能让自己好好站着,他用芭蕾手位撑着灯帽,好让自己能沐浴在灯光下。他居然连死人都不放过,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学了邪法,把我炼制成现在这副样子,我哪里都去不了,要是画得让他不满意,他就把灯挪开,逼迫我看最优秀的影视作品。
杨爱国:这不算惩罚吧。
金宇大吼:你懂什么?他每次都只给我看十分钟,看到让人最激动的地方就关掉。如果我闭着眼睛,他就给我放广播剧,剧情一到高潮就降低音量,带听得见,又听不清,我都快被他折磨疯了。
他还会大声朗诵我学生时期的作品台词,那可是黑历史啊,我不愿意被任何人提起的黑历史啊!
杨爱国感受到了他激动的情绪,但说实话,他不是很能理解,可能这就是艺术吧
河城特事司给风杰西吃下自白剂,他供述说,邪法是网上学来的,符箓是网上下载打印的,这盏特殊的灯也是自己做的。
河城特事司的人听得说不出话。
这种照灯生血肉,把魂魄封印在骨骼里的高端技术,居然是自学的,这不科学啊。
符箓绘制不易,画错一笔就会让整张符箓失效,如果打印的也能正常使用,那他们还努力修炼个什么劲儿。
杨爱国问:朵拉是不是会吸取读者的运气?你们怎么做到的?
吃了自白剂的风杰西有问必答。
放在背景里,那些运气化成了那盏灯。
金宇超级积极的指着朵拉的装备说:这个这个!
为了避免被懂行的人发现,也为了避免金宇在害人这件事上消极怠工,风杰西会亲自把吸人运气的符箓夹杂在画稿的各个地方,符箓缩得很小,就连风杰西自己都不记得到底夹杂在哪里。
在金宇猝死后,风杰西非常愤怒,《全能偶像朵拉》是他手里最红的作品,他是这部漫画第一个观众,作为主编他本不用亲自负责作者,但他几乎每天都会和金宇讨论剧情、分镜,包括朵拉平常穿的衣服,作为偶像活动时的造型,全部都有风杰西参与。
虽然金宇是作者,但风杰西一直觉得自己才是朵拉的亲生父亲。
风杰西为了方便催稿,强行复制了金宇家里的钥匙,金宇猝死失联,他立刻杀上门,结果只看见金宇的尸体。
当时他的第一个想法不是打120也不是打110,更不是找火葬场,而是像中邪了一样,在手机上搜索如何能让死人复活。
他无意中点进一个网站,并在客服页面留下了自己的电话,没到两分钟,一个昵称为玉先生的人添加他的微信,发送了一份邪法符箓大礼包给他。
并体贴表示,他只是为了给所有失去亲朋好友的人一份希望,不需要风杰西付出任何代价,也不需要风杰西付给他们报酬。
风杰西将信将疑地把金宇的尸体处理了。
结果如同他的期望,他得到了一个不能跑不能反抗的漫画家。
金宇也曾数度尝试在漫画中夹带求救信息,但风杰西审稿精细,金宇的尝试至今为止尽数失败,他唯一抗争成功的地方就是让风杰西答应使用威力比较小的符箓,所以没有闹出人命。
万曼抱着手冷笑:算了吧,这哪儿是他好心啊,明明是符箓必须隐藏起来才不会被行家发现,然而一旦缩小到行家认不出的程度,它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风杰西曾经自己动手做过一个手工的朵拉钥匙扣,作为限量礼物放在新刊里发售。
这个钥匙扣里符箓放得比较大,刚好被苗哲言那个倒霉鬼拿到手。不过因为苗哲言太喜欢那个钥匙扣,总是随身携带,所以符箓表面很快就磨损失效,反而让他自己逃过一劫。
万曼:也是玉先生让你骗我儿子给金宇吃?
风杰西既不害怕,也没有后悔的样子:金宇灵感枯竭,作画质量和剧情都不如从前,他现在不是人,可以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思考,应该做得更好。他让我失望,我只能向玉先生求助。玉先生说灵感大王当然要吃童男女,还说可以提供小妖怪给我,既符合童男女的特征,又不用担心处理尸体的事情。
货物是玉先生提供的,送货人也是玉先生安排的,我只负责收货。
连清泉的手机响了。
他看到屏幕上的玉先生三个字,艰难拿起电话。
昨天半夜被邻居连着扇了很多个耳光,他被打得头晕眼花,在地上晕了好一会儿,回出租屋上楼的时候踩空了楼梯,从上面摔了下来,全身撞得青紫,到处都痛。
他舍不得花钱去医院,钱得存下来买更好的东西,能让他忘却屈辱、病痛,带来无上欢愉的化学品。
他今天很开心。
玉先生的音色很普通,既不难听,也不好听,但他的语气却很特别,连清泉每次听到他说话的时候,心里都很害怕。
一整天都很开心。玉先生叹气,看来你在他心里确实没有任何分量。
连清泉着急了:您不是说他昨晚很难过吗?
玉先生平静的说:直播里难受了几分钟而已。
我可以上电视。连清泉害怕玉先生平静的语气,他觉得玉先生把人撕成碎片的时候,大概声音还是会这么平静。
只要把事情闹大了,我的名字就和他绑在一起了,连清泉急着证明自己的价值,他就算不把我当回事,肯定也会觉得恶心。我能恶心到他,玉先生您相信我。
我还可以在电视上公开自己有毒瘾,甚至当场毒瘾发作,别人都会看到琼仁的爹是我,这对琼仁来说
够了!玉先生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暴躁。
连清泉的格调实在太低,即便真能用这种方法恶心到琼仁,玉先生也不觉得愉快。
看着琼仁被生父背叛,被养母厌恶,饱受亲情折磨是种让人愉悦的乐趣。
看着琼仁被鼻涕虫缠上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玉先生隐隐后悔,觉得自己找连清泉实在是个败笔。
以后你就好自为之吧。玉先生的声音重新变得平静和缓,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连清泉虽然害怕玉先生,但他更害怕没有毒资,他回拨过去,对面提示他拨打的是空号,再看手机通话记录,玉先生这三个字已经从他的手机里被擦除了。
他拼命眨着昏花的眼睛,渐渐明白过来,如果玉先生不是他的幻想,那他一定是见鬼了。
他想起自己加过玉先生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