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姨声泪俱下:“老先生,我……我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励行他就这样在我面前……他还这么年轻,还没娶妻生子,他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有些事情既然已成定局,就得试着接受,在医院,陈主任明确告诉过我,励行恐怕就是这几天了,有些东西,也该准备起来了。”
裴姨胆颤心惊地问:“准备什么东西?”
陆老先生闭上眼,沉沉叹了口气,“葬礼该准备起来了。”
葬礼两字从陆老先生疲惫的嘴里说出,这个身体还算硬朗的老人家顷刻之间,又老去几岁。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对一个先失去儿子,不久后又要失去孙子的老人家而言,再残忍不过。
“葬礼?”裴姨声音颤抖,死死望着陆老先生良久,颓然坐在了沙发上,“老先生,少爷他还……”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当年励行他爸去世的时候我也无法接受,”陆老先生疲惫挥手,“这件事我已经交给了秦邵去办,男人办事,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你多多看着点。”
裴姨颤颤巍巍起身,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我知道了。”
陆老先生将目光放在纪轻轻身上,他心里还怀揣着一丝侥幸,闻大师说过,励行只要和纪轻轻结婚,就能转危为安,现代医学已救不了陆励行,现在纪轻轻是他唯一的希望与寄托。
“轻轻,励行的病情你也知道,我明白我这是强人所难,但我还是希望这些天,你能陪在励行身边。”
老先生言辞恳切,带着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恳求。
纪轻轻心软,不忍心辜负陆老先生的一片慈爱之心。
“老先生,您放心,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照顾陆先生的。”
陆老先生慈祥笑道:“好孩子,去吧,去励行房里陪陪他,让我一个人静会。”
纪轻轻点头,上到二楼时看客厅那岿然不动的背影,沧桑佝偻着。
再次推开陆励行房间的门时,她竟看到陆励行从床上坐到了窗边的办公椅上,正拿着平板看着什么。
纪轻轻眉心一皱,身体都这样了,还在坚持着工作?
她知道陆励行是个工作狂,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有二十个小时在工作,甚至于陆励行还有连续工作七十二小时不睡觉的记录。
可那是之前身体健康的陆励行,现在的陆励行,大限将至,这样的身体状况怎么还能工作?
就是铁打的身子,也不能这样糟蹋。
纪轻轻深觉这人对自己身体没点数,疾步走到他跟前,伸手便将他手里的平板夺走。
她将平板放到桌上,知道自己多管闲事,但看到陆励行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透支自己的生命,依然振振有声,“陆先生,我知道我没那个资格管你,但是你刚从医院回来,身体状况医生说过了,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躺床上休息,难道工作比你的身体还重要吗?”
被夺走平板的陆励行微楞片刻,就着被抽着的平板将视线望向纪轻轻。
陆励行挑眉,“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