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妙坐在后排,尴尬地摸摸鼻子,揪揪发尾辫,栖望手握着方向盘,黑色的车辆缓缓行驶。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栖望说:“墓园。”
“墓园?祭奠谁?”她愣住了。
车窗外,冷风席卷着道路两旁的树丛,发出哗哗的狂暴响声,天色暗沉,白日的光影却是昏暗无比,衬着栖望冷肃的脸色,语气也仿佛变为阴沉沉的肃杀。
他缓缓蹦出两个字来:“栖妙。”
话一出,栖妙顿时一惊,已经脑补出栖望是如何从后备箱拿出一把斧头把她哐哐砍倒,接着把她葬在没有人发现的地方毁尸灭迹。
栖妙:“我还不想死啊!”
栖望:“?”
栖妙:“??”
栖望:“我的意思是,我的妹妹的坟墓。”
栖妙:“……对不起。”
是她这段时间扮演栖妙扮演得太过投入,差点儿忘记栖望真正的妹妹早已在她穿入这具身体之前便离开人世。怪不得栖望会单独叫她出来,还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现在,整个世界只有她和栖望知道,真正的栖妙早已不在人世。也只能他们两人知道。
栖望说:“她的墓碑修好,所以带你过去看一眼,也算是有个交代。”
“你说的没错,我是该看看。”栖妙轻轻应声。
他们欠真正的栖妙一个葬礼。
车辆行驶到墓园,栖望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一捧雏菊花,花枝鲜嫩,花瓣上隐隐有露水滚动。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一排排墓园,最终停下来。
面前的墓碑上写着栖妙的名字,没有照片。
栖妙静静地伫立于墓碑前,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在她的胸腔翻涌。两人沉默良久,谁也没说话,栖妙闭上眼眸,轻轻地,朝着墓碑鞠了一躬。
“谢谢。”
若不是这具冰冷的尸体收留她流浪的灵魂,恐怕这时候,她早已魂飞魄散不见了踪影。她更得感谢栖家,若不是他们对她的悉心照顾,她恐怕一辈子都感受不到这样温暖的关怀。
她欠他们的太多,更是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偿还得清。
侧立于身旁的栖望旁观着栖妙的行为,半句话没有说。他把一捧雏菊放在墓碑前,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神色低沉而肃然。
两人默然地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均是在想着一些事情。
今年的第一缕秋意伴随着一场似下未下的雨渲染开来。墓园里寂静无声。
“咕噜噜……”
栖望:“……”
“咕噜噜……”
栖妙尴尬地捂住肚子,羞愤到白皙的脖颈都粉红一片,恨不得钻到石砖的缝隙里不出来。早晨匆匆出门,忘了带早餐,这具身体早就习惯每日的规律三餐,只不过是一顿早点没吃,就饿得饥肠辘辘。
她试图解释一下来挽回自己消失不见的面子:“我是因为……”
“去吃饭吧。”
“嗯嗯?”
栖望打断她的解释,拉住她的手臂,淡淡说道:“我记得有一家火锅很好吃。”
刮着冷风的天气,若是再下点雨,去吃火锅再好不过,栖望的提议简直说到了她的心里。栖妙愣了愣,没想到栖望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提议。在她的记忆中,栖望永远是一副风度翩翩的从容优雅模样,跟火锅串串这种事情似乎毫不沾边。
栖妙跟着他沿着台阶一路走下去。
好奇心令她蠢蠢欲动:“你会吃串串吗?”
“……”
“会喝啤酒吗?一边吃麻小的那种。”
“……”
“吃过路边摊吗?苍蝇馆?”
“……”
面对栖妙难得的喋喋不休,栖望选择留给她一个沉默的背影,试图让她这样毫无意义的行为停止下来,以至于忘记他一直紧拽着栖妙的胳膊没有松开。
栖妙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按照她的想象,栖望的爱好可能会像个古板的老男人一样,比如在家中放cd,端着咖啡悠悠啜饮。
想不到,他竟然也有两副面孔呢。
单方面的询问直至到火锅店,栖妙嗅到一股浓郁的麻辣鲜香的火锅料味道,终于住了嘴。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舌尖分泌着唾液,让她的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叫起来。
以前的她是无辣不欢,经常跟着程栎朋克养生,一边喝枸杞茶一边吃串串,现在跟着栖望又是另一番的体验。
此刻不过正午,店里刚开门不久,空荡荡没坐几个人。栖望轻车熟路地把她带到一个角落坐下,把菜单递给栖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