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父坐在椅子上,语气冷硬地叫住她。栖妙背对着楚父,背影决绝,丝毫没有迂回的余地。
楚父看着她,说:“你没必要为了跟我赌气毁掉属于自己的幸福。”
“幸福?”
栖妙重复一遍,带着几分嘲讽:“只要我背负着楚家女儿身份的一天,我就和这个词无关。”
回到楚家,仿佛一切都产生了转机,一切都在变好,但是栖妙知道并不会好下去。这一切就像腐烂的泥,试探性地踩一下似乎没有关系,但是若是真的踏入腐烂的泥沼,只会沾染到浑身恶臭,永远没有出去的余地。
栖妙深深感受到,一切都不会好起来,不论是她扳倒楚父,还是借助嫁人的方式脱离,终其一生都无法摆脱这个家庭。
……
程栎给栖妙发消息。
程栎:一开始,那个女人想动用我小舅的关系,小舅没答应,她好像要去找别人了。
这就叫做想想很美好,显示很残酷。程栎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陌生的女人就像是演偶像剧似的,什么招数都试遍了,愣是连小舅都见不到,他看着都有些同情。
程栎:结果后来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我小舅答应了。
栖妙:???帮她报复楚家?
程栎:具体怎么一回事,我也弄不清楚。我只想问问你的意见。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程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栖妙。如果栖妙不愿意,他就是硬拦也得拦下来,绝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栖妙安静片刻之后。
栖妙:这件事,你不用管。
不如说,反而是一种解脱。楚家共存亡,一旦倒塌之后树倒猢狲散,所有人都无法逃开。若是能扔下这个身份,对于此刻已经想开的栖妙来说相当于人生的重新来过。
她关掉手机,长出一口气。
栖妙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哪怕人生天翻地覆。
自从那天的宴会结束之后,几乎所有的话题场合之中不免都会提及楚家的二女儿,那晚发生的事情令人所津津乐道。楚父虽然在栖妙那里吃瘪,但最近过的可以说是春风得意,只因为一些精明的商人看到能合作的苗头,认为楚家这次必定会更上一层楼,早早向楚父抛出橄榄枝。
栖妙无聊地看着他每天忙进忙出,颇有几分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得意。
她想,再过不久,等到对方的报复之后,楚父怕是要体会一下辛辛苦苦三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悲剧落差感。
栖家那边,听说栖母已经醒了过来,只是因为悲伤过度,身体有些虚弱。栖妙听到关于栖母的消息,心里不免一阵难过,这件事无论如何,她都没办法帮到他们任何事,从今往后她只是楚家的二女儿。
栖望联系过她,栖妙却刻意冷淡对待,减少与他的来往。
现在楚家的处境堪忧,再加上两家关系复杂,她不愿意再给栖家造成任何形式上的困扰,免得把栖家也拖下水。
她坐在椅子上,久久凝视着屏幕上显示的栖望前一天发来的消息,直至现在都没有回复。
她也不打算回复了。
栖妙删掉同栖望的聊天记录,免得被别人看到当做把柄。她最近一直做得很小心,只是不想成为被楚家利用的工具。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原来是程栎发的信息。
程栎:我把要紧的事情都忘记了。
栖妙:?
程栎:你回来了,我们还没有庆祝啊!今晚的场子带一个?
栖妙忽然愣住。她仔细想了想,的确,回到这具身体之后,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像往常一样喝酒飙车,反而每天待在家中,乖巧得像个乖宝宝似的,这一点儿都不像她。人生得意须尽欢,她应该恢复以前一样没心没肺及时享乐的性格才对。
栖妙:好,晚上见。
程栎:老地方?有好酒,等你。
栖妙回复一个ok。
不像栖家每日欢声笑语,无比祥和,还有一只大金毛可以撸,楚家就算有来客也是安安静静,绝不会存在有人大声喧哗,笑笑闹闹的场景。栖妙待在这里,总感觉像是在蹲监狱,这也正是她不愿意在楚家待的原因。
出门不用报备,甚至没有人会在意她现在在哪里,就算在意也并非是因为亲情。
栖妙换掉睡衣,开着一辆保时捷出了门。市区从不找死飙车,哪怕是在外面也会注意安全,栖妙优哉游哉地开着车驶向一家酒吧。
她熟稔地停车,熟稔地进了门,一瞬间,嘈杂劲爆的音乐灌入耳朵,使劲地冲击着她的神经,吵到大脑都快要爆炸,灯光光怪陆离。栖妙的脚步猛地刹住,差点儿转头离开这个宛若妖魔鬼怪的地方。
她差点儿懵逼地抱住头。
艹。她以前就喜欢在这些地方玩?为什么这么吵???
真的要,吵!死!人!啦!
栖妙强忍着不舒服的感觉,四处寻找着程栎所在的地方。果然,程栎早就开好酒,坐在包间里等着她。见到栖妙,昏暗的灯光中依稀可见程栎闪闪发亮的眼睛,看得栖妙一阵慌。
栖妙纳闷地说:“我怎么感觉你跟一只狼似的。”
程栎:“……你胡说什么呢?”
“算了算了,不管了。”她自暴自弃地坐在程栎身旁,今天的程栎没有叫朋友,只有她们两人坐在包间,身旁有几名服务生毕恭毕敬等着点单。
栖妙看着桌上已经摆着几瓶酒,度数不低,瞬间有些怂。
她摆摆手:“我觉得这几瓶就够了。”